普切有时通跳过5尺高的栅栏,撞翻了家什,又跳过来。它就这样不停地跳来跳去,舌头伸得老长,尾巴竖得笔直。尽管如此,对一条不会说话的狗也并没什么好恭维的。
爸爸在家时,显得疲惫而焦躁。我模糊意识到:挣钱很成问题,锯木场的效益不佳。星期天晚上,彻底干完了家务,爸爸妈妈忧心忡忡地坐在餐桌边,面前摆着一堆黄颜色的帐单和一个黑皮帐本。星期一大清早,爸爸就背起军用帆布袋,吻吻妈妈,返回锯木场。
8月下旬,爸爸带我和妈妈上山度两周假。因为没法把普切用小车带那么远,爸爸请了一位叫克拉格特的打猎伙计来照看普切。
克拉格特的家很破旧,没经过油漆的门廊摇摇欲坠,一辆开不动的破车,还有一大群光着脚的孩子。最小的大约只有一岁半,腿有点毛病,躺在门廊前的一只小箱里,别的孩子在他周围玩耍。我尽量不去看他,却忍不住要偷偷瞥上一眼。
克拉格特把拴普切的皮带系到晾衣服的绳子上,这样,它就可以跑得更远。我和爸爸驱车远去时,听着它阵阵哀鸣,心里真不是滋味。
没想到,我在山上玩得很不痛快。爸爸忙得不能带我去游泳和捕鱼。夜里,躺在厚厚的被子下面,我听着父母在嘀咕“没完没了的花销”、森林服务处要求的“削减开支”、“火灾预防”和“燃木片的火炉”,等等。
白天,我坐在一棵布满瘤疖的红杉上,把树皮一片一片地扔进吊桶里。我想念着伙伴们,甚至,开始期望普切能和我在一起。如果那样,我至少还可以有个伴儿在土路上跑来跑去。我们还可以一起追松鼠和小鹿,于是,在第二个周末,我决定回家。
当我和爸爸驱车回到克拉格特家,他们全家人都站到门廊前了。克拉格特太太抱着双腿萎缩的婴儿。克拉格特先生同他那个与我差不多年纪的儿子走上前来,那男孩用皮带牵着普切。
“你好,比尔!”克拉格特显得很高兴,但却回避我的眼睛。当他问爸爸这段日子的经历时,我走过去,轻拍普切的脑袋。它的大尾巴拍打着地面,还舔我的手。然而,反常的是:它依然彬彬有礼的端坐,仿佛有人教了它懂礼貌似的。牵它的男孩冲我扮了个鬼脸。
“要说那狗啊,”克拉格特正聊着,“孩子们真是喜欢它。它又聪明,又听人招呼。鲍比还教它学会了拉货车里的那个小不点儿。”
“可不!”爸爸说,“我稍加训练,它就会是条很棒的猎犬。”
克拉格特清了清喉咙:“你考虑过把它卖掉没有,比尔?”
“不,从未想过。”
我惊呆了。50美元是个前所未闻的数目。突然,我耽心爸爸会因家境的窘迫而同意。普切是我们家庭的一员,怎么能把家里人卖掉呢?
“不行,”爸爸说,“它只不过是只杂种的母狗。”
“100美元。”
这个又脏又穷的克拉格特上哪儿去弄100美元?肯定出了什么事。我见爸爸脸上有种奇怪的表情。“我不想卖它,”他低沉而坚决地说,“我就是要我的狗。”
“把它给我,鲍比。”克拉格特从儿子手中接过牵绳,又把儿子赶回门廊。当爸爸正要拿牵绳时,克拉格特拦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