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药,好药!”布满褶子的小脸上那两片满是皱纹的嘴唇嘟哝道。“喝吧,我的孩子,喝吧。喝下去会好的。”
阿特雷耀抿了一口。味道怪怪的,有点甜,有点涩。
“那条白龙怎么样了?”他费劲地问。
“没问题,”那耳语般的声音答道,“别操心,我的小男孩,他会恢复健康的。你们俩都会恢复健康的。你们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喝吧,喝吧!”
阿特雷耀又喝了一口,立刻睡着了。不过,这一次是消除疲劳、恢复元气的熟睡。
钟楼上的钟敲了两下。
巴斯蒂安再也憋不住了,他必须马上去上厕所。其实他早就想去上厕所了,只是看书看得停不下来。再者,他对走到楼下的校舍里去有一点儿害怕。他对自己说,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感到害怕。学校里没有人了,谁也不会看见他的。尽管如此,他还是害怕,仿佛校舍本身就是一个在观察他的生物。
再害怕也没有用,他必须得去。
他把书摊开放在体操垫上,站起身来,朝储藏室的门走去。他的心怦怦直跳,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一片寂静。他下了门栓,慢慢地转动门锁里的那把大钥匙。他一压门把,门便打开了,发出了很响的嘎吱嘎吱声。
他穿着连袜裤倏地窜了出去,为避免弄出不必要的声响,他让身后的门敞开着。然后,他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梯走到二楼。在他的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一扇扇的门,是通往各个教室的,它们都被漆成了菠菜绿。学生厕所在走廊的另一头。不能再拖延了。巴斯蒂安竭尽全力地快跑,他正是在最后一刻赶到了那个救命的地方。
当他坐在便桶上时,他想,为什么这些故事中的人物都没有这些问题。有一次
──那还是在很小的时候──他在宗教课上问,主耶稣是否也像普通人一样要上厕所,因为他也像普通人一样地吃、喝。全班人哄堂大笑,宗教老师因为他“举止有失体统”在班级记录簿上给他记了一个警告。巴斯蒂安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他确实并不是有意要做出有失体统的举止的。
“也许,”现在巴斯蒂安自言自语道,“这些事情太次要,太无足轻重了,以致于在这些故事中不屑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