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不断有人前来加人伴随巴斯蒂安去象牙塔的队伍.他们都是从幻想国的各个国家派来的使者。清点人数是不可能的,因为刚刚点完又有新的人到达。这支几千人的队伍每天清晨开拔,休息的时候,营地便成了最奇特的帐篷之城:这是可以想象的,因为伴随巴斯蒂安而行的生物不仅在形像上,而且在躯体上,差别都很大,所以帐篷的大小也各不相同,从像马戏团舞台那么大的,一直到像顶针那么小的;连使者乘坐的车辆也是形形色色的,从很一般的帆布篷车和马车,一直到最奇特的会滚的桶、会跳的球和长脚会爬的器皿;真是难以形容。
在这期间有人为巴斯蒂安也搞了一个帐篷。这是所有帐篷中最富丽堂皇的。它的样子像一栋小房子,是用闪烁发亮,色彩绚丽的丝绸做的,上下左右到处都绣了金色和银色的图案;顶上飘着一面旗帜旗上的纹章是一只七座的烛台;帐篷内布满了被子、枕头,垫得软软的。不管这支队伍的营地安在哪儿──这个帐篷始终位于中心。蓝色的鹰嘴怪守卫在帐篷门口。这时它已经担当了类似巴斯蒂安的仆从兼卫土的角色。
阿特雷耀和福虎还在护送巴斯蒂安的人群中,但自从那次公开的龃龉之后巴斯蒂安没有再与他们说过话。巴斯蒂安在内心里期待着阿特雷耀的屈服期待着他来请求原谅。可是,阿特雷耀并没有这样做。连福虎也不准备向巴斯蒂安表示敬意。巴斯蒂安对自己说,这正是他们必须学会的:如果是要看谁能坚持得更久的话,那么他们俩必须看到,他的意志是坚定不移的;可要是他们屈服的话,那么他愿意张开双臂欢迎他们;假如阿特雷耀跪在他面前的话,他会扶他起来并对他说:“你不应该向我下跪,阿特雷耀,因为你是,而且永远是我的好朋友……”
暂时,他们俩跟在队伍的最后面。福虎好像不会飞了,步行着走,阿特雷耀走在他身边,经常低着头。如果说他们以前曾经是队伍的前卫,在空中飞行以侦察地形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则成了后卫跟在最后。巴斯蒂安对此很不高兴,但是他无法改变这种状况。
队伍行进时,巴斯蒂安大多是骑着骡子伊哈走在最前面。当他没有兴趣骑骡子的时候,便到萨伊德的轿子中去拜访她:这种情况发生得越来越频繁。她总是极为恭敬地接待他,把最舒适的座位让给他坐,自己则坐在他的脚边。她总是能找到有趣的话题。当她发现有关人类世界的谈话会给他带来不快时,便避免去问他有关在人类世界中的过去。她几乎不停的抽着一个放在身边的东方的水烟斗,这水烟斗的烟管看上去像一条绿宝石颜色的蝰蛇。她用长长的,大理石般苍白的手指夹着的烟嘴犹如一支蛇头。她抽烟时就像是在吻那只蛇头。她玩儿似地从嘴巴和鼻子里喷出烟雾,这些烟雾每一次都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时而是蓝色的,时而是黄色的,还有玫瑰红色、绿色和紫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