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未曾这么看过的人是不知道她们所看到的那个不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在她们两边展开着的石板瓦屋顶一直下斜到房檐的排水槽。麻雀在那里做窝,啁瞅着,跳跃着,无所畏惧。其中有两只栖息在最近处的烟囱顶上,狠狠地争吵着,直到一只把另一只啄跑。相邻的那扇阁楼窗子关闭着,因为隔壁那栋房子无人居住。
“我希望有人住在那儿,”萨拉说。“离得这么近,如果有个小姑娘在那阁楼里,我们就可以把头探出了窗子交谈,还可以爬过去见面,如果不怕掉下去的话。”
天空似乎比从街道上看去近得多,这使洛蒂着迷。从阁楼窗子穿过烟囱管之间望去,下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显得几乎并不真实。你很难相信有铭钦女士、阿米莉亚小姐以及教室的存在,而场院里的隆隆车轮声似乎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
“萨拉啊!”洛蒂喊道,偎依在萨拉护卫着的臂弯里。“我喜欢这阁楼——我喜欢它!这儿比楼下好!”
“瞧那只麻雀,”萨拉悄声说。“我要是能有些面包屑扔给它就好了。”
“我有一些!”洛蒂尖声插话,“我口袋里有块碎面包,是我昨天用自己的钱买的,我留下了一点儿。”
她俩刚把一些面包屑扔出去,那只麻雀就跳起来飞到邻近的烟囱顶上。它显然不习惯于阁楼中的亲密朋友,被意外出现的面包屑吓着了。但是那时洛蒂保持着绝对安静,而萨拉非常轻柔地学着小鸟的啁啾声一一好像她自己简直就是一只麻雀一一那麻雀看清了刚才把它吓一跳的东西原来是对它的款待。它把头一侧,从烟囱上栖息的地方眨巴着眼睛朝下望着面包屑。洛蒂几乎没法再保持不动了。
“它会下来吗?它会下来吗?”她悄声说。
“看它的眼神好像要下来,”萨拉也悄声回答。“它正在反复思量敢不敢下来。是啊,它要下来!是啊,它下来了!”
它飞下来,跳向面包屑,可是却在几英寸距离之外站住了,又把头一侧,好像在斟酌萨拉和洛蒂会不会突然变成两只大猫,向它扑来。最后它的小心眼儿告诉它,她们实在比看上去的样子要和气,于是它跳近些,再近些,飞快冲向最大的那一块,倏地一啄,衔住了,飞到那个烟囱的另一侧去。
“现在它知道了,”萨拉说。“它还会回来吃其他的面包屑的。”
它确实回来了,还带来了个朋友,那朋友飞走了,带了一个亲戚回来,它们便一起美餐一顿,唧唧喳喳地大声叫唤,还不时停下来把头侧向一边观察着洛蒂和萨拉。洛蒂高兴得完全忘记了阁楼开头给她的可怕印象。事实上,当她被抱下桌子回到还是原来样子的现实中时,萨拉竟能指给她看室内的许多美好之处,那是她本人没有料想到的。
“这阁楼这样小,这样高于一切,”萨拉说,“几乎像树上的一只鸟窝。这倾斜的天花板是多么有趣啊,瞧,房间的这一端低得你几乎站不直。当晨光来临之际,我可以躺在床上通过屋顶天窗向上直视天空。天空就像四方的一摊亮光。如果太阳就要出来,有小小的粉红色云朵飘浮在空中,我觉得几乎能触摸到它们,如果下雨呢,雨点滴答滴答地响,就像在讲什么美好的故事似的。再说,如果有星星出现,你可以躺下试着数一数有多少颗进入那扇方窗。它能容纳的可不少啊。再看看墙角那只生锈的小壁炉。如果把它擦亮,再生上火,你想想看该有多好啊。你瞧,这真是个美丽的小房间。”
她握着洛蒂的手,正绕着这小地方踱着步,一边打着手势来形容她所看出的各种美好事物。她使洛蒂也整真正地看到了它们。洛蒂总是能相信萨拉所描绘的各种事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