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打算做别的什么人,”她低声回答——“就连在我最冷最饿的时候——我都不打算这样。”
“现在就不用再打算了,”铭钦女士刻薄地说着,这时拉姆达斯行额手礼把她送出屋子。
她回家走进起居室,立即打发人去叫阿米莉亚小姐。她俩这天下午余下的时间里就关在屋子里密谈,而必须承认的是,可怜的阿米莉亚小姐经历了倒霉的
一刻多钟。她流了不少泪水,擦了不少次眼睛。她有一句不识时务的话使她姐姐几乎把她的头都一把扭下来,但是却造成了不寻常的结果。
“我可不像你那么聪明,姐姐,”她说,“而我总是害怕同你谈论事情,惟恐惹你生气。或许如果我不是如此胆小畏缩,对学校和我们俩就会更好些。我必须说我常想如果你对萨拉克鲁不那么苛刻,让她穿得体面些,生活过得舒适些,那样就会更好。我知道对她这年龄的孩子来说,活儿干得太辛苦了,我还知道她只能吃个半饱——”
“你怎么竟敢说这样的话!”铭钦女士叫嚷道。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敢,”阿米莉亚小姐回答,带着一股大无畏的勇气,“但现在我既已开始讲了,那还是讲完它的好,不管会发生什么事。这孩子是个聪明的孩子,是个好孩子——你要是对她显示任何一点儿恩惠,她都会报答你的。但是你一点也没有给她。事实上她对你来说是太聪明了,而为此你总是讨厌她。她往往把我们俩都看透——”
“阿米莉亚!”她那被激怒的姐姐气吁吁地说,看来像要打她耳光、拍掉她的帽子似的,就像她经常对待贝基那样。
但阿米莉亚的失望使她本人歇斯底里地不顾一切后果了。
“她看透了!她看透了!”她喊道,“她把我们俩都看透了。她看透你是个铁石心肠、世故鄙俗的女人,而我是个软弱的傻瓜,我们俩都庸俗低贱得会在她的金钱面前卑躬屈节,并且因为她的钱被夺去了而虐待她——尽管她在沦为乞丐时也表现得像位小公主。她确实——她确实——像位小公主!”歇斯底里的发作使这可怜的女人失去了理智,同时又哭又笑,前俯后仰地晃动着身子,使铭钦女士惊恐地呆瞪着她。
“而现在你失去了她,”她狂叫着,“而别的学校将得到她和她的钱;倘若她像其他任何孩子一样,她便会讲出她是怎样受到虐待的,那样我们所有的学生都会被领走,我们就完蛋了。我们是咎由自取,而你比我更是活该,因为你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玛丽亚铭钦——你是个狠心、自私、唯利是图的女人!”
她歇斯底里得喉头硬咽,咕噜咕噜响,眼看要闹得太厉害了,她姐姐不得不去拿嗅盐和碳酸铁来给她服用,好使她镇静下来,而没敢向她的大胆犯上行为倾泻怒火。
值得一提的是,从此以后,那做姐姐的铭钦女士居然开始对她妹妹有几分畏惧了,她这妹妹虽然傻里傻气的,可显然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傻,最终还可能一怒而说出人们不愿意听的真话。
当天傍晚,学生们聚集在教室里的炉火前,这一向是她们上床前的习惯,这时埃芒加德手里拿着一封信进来了,圆圆的脸上露出一副奇特的表情。之所以奇特,是因为她一方面显得又高兴又激动,另一方面却夹杂着惊奇的神色,似乎刚受到一场惊吓似的。
“出了什么事儿?”两三条嗓子同时喊道。
“是不是跟刚才那阵吵嚷有关的?”拉维尼娅迫不及待地问道。“铭钦女士房里有一阵争吵,闹得很凶,阿米莉亚小姐像发了歇斯底里,不得不上床去睡了。”
埃芒加德慢吞吞地回答她们,似乎她被吓得半死了。
“我刚才接到萨拉的这封信,”她说着伸手给她们看这信有多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