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开不愉快是很大的解放,所以奥卡越跑越快。还是鹳鸟使他停步了。马车所经过的一家屋顶上,两只鸟嘴里衔着芦苇,拍着翅膀,在屋顶的车轮上停下。它们又大又白,又奇妙—一活生生的。奥卡张着嘴站在那儿盯着他们。
仰着头,盯着鸟,奥卡全神贯注。他侧身进入那幢房子旁边的小院,鹳鸟现在就在头上,他几乎伸手就能碰到。一条小树枝,没在轮上放稳,从房顶掉下来,落在奥卡脚边。奥卡捡起小树枝,举起胳膊,打算把它扔回给鹳鸟。这时一个妇人使劲敲着玻璃窗。奥卡放下手。“你在我院里干什么?”妇人打开窗户责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奥卡的眼光从鹳鸟身上移开,发现自己还拿着树枝。“喔,”他慌乱地解释,“是这样,树枝从屋顶上掉下来,我正要把它放回去。他把树枝扔掉。
“你大概是外村来的生客?”妇人说,“你总是这样闯进人家院子吗?”
“没有啊,”奥卡说。“可是因为鹳鸟……对不起,闯到您院子来了。”
“不错,而且你拔掉门闩才能进来。”
奥卡困窘地、抱歉地笑了一下。“我大概太出神了。您看,鹳鸟离得这么近。但是我们韶若根本没有。而您呢,就在自己的屋顶上。”
妇人见奥卡对她屋顶上的鹳鸟这么喜欢,不觉笑了。“它们每年都来,我大概习以为常了。当然,如果你们村里从来没有,我想的确是值得高兴的。”
“每年都来!”奥卡说,声音带着惊异。“而韶若……咳!”他突然说,“您大概是莱娜的姑妈吧?我是莱娜的同学。她写了一篇关于鹳鸟的文章,说是您告诉她的。现在我们大家都在找车轮,好放到我们学校的屋顶上,叫鹳鸟来韶若。因为这个缘故,我才到乃泗来找。”
“啊,原来这样!”妇人说。“是莱娜发起的?可是,孩子,我怕你在乃泗找没有用。每年春天,乃泗多余的轮子都放到房顶上去了。这是春季大扫除要做的一件事。你只看见我的,因为我的已有鹳鸟来住。我的鹳鸟是乃泗最早的一对。可是你看,几乎每家屋顶都放了车轮。每家都有,除了对街的这家。爱佛特今天要放,起码他已经把梯子靠房子竖起来了。爱佛特总是最晚──他也太过分了,甚至要把轮子都漆过。”
莱娜的姑妈把头探到窗外观察对街的房子。奥卡随着她的视线看去,一位老人从屋角转出来,把一个轮子滚向梯脚。“看他!”莱娜的姑妈带着轻蔑的口吻说。“今年他这么爱国,竟把轮子漆成红、白、蓝三色!过去他只用一个颜色。就是那样,一只鹳鸟都不去。鹳鸟不喜欢鲜艳的颜色,鲜艳的颜色叫它们害怕。可你还不能跟爱佛特讲,这个老顽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