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条条小径越来越熟悉了。安绍尼想,我们最早熟悉的东西往往是最最熟悉的东西。它们是最最亲切的东西,也是记得最最长久的东西。我们往往走开去,走向远方的东西,那些东西以前跟我们离得那么远。但是那些最早熟悉的东西从来就不会离去,更不会离得很远很远。我们以为我们离它们而去,其实随便我们走到哪里,我们都不知不觉带着它们,而当我们回到它们原来的地方时,其他的一切东西又都退到远远的地方去了。
安绍尼面前的一个村庄就是安绍尼自己的村庄,走过那群山里的几个拐弯就能到傻别列的棚屋和跳来蹦去的大娘的小屋;还有那条小径的尽头就可走进里默太太铺石板的厨房。所有这些情景,安绍尼以前就自己保证一定会看到的。他可以帮傻别列放风筝,得到满满一袋蘑菇;他可以在跳来蹦去的大娘那条古怪的被子上找到贝尔蒂-大卫斯和他小时候衣服上的一块布;他也可以在麦德维克那幢有灰色山墙的农舍里吃到一碗拌黄色奶油的李子。但不是现在,不是今天晚上。他在路上已经逗留太久了,地球的眼睛正在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