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绍尼在威尔斯的哈那赫姨妈家呆了一阵子,在他回家以前,姨妈带他到格拉斯通勃雷去看那里古修道院的废墟。从来没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场所,特别是让一个小男孩在里边游玩──那些围墙,那些拱门,那些装饰华丽的石头柱子,有的完整,有的已经破碎,更多的是上面长满了青苔;还有一些小小的踏级通向下面小小的房间和小小的套间,谁知道这些是干什么用的?那里还有一些小小的洞孔,让你满怀希望凑上去张望一下,看一眼里边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那里所到之处都有大片大片的草皮,厚厚的,滑滑的,绿得可爱,老是站在上面,你就会产生一种要在上面奔跑的欲望。但是安绍尼有哈那赫姨妈一只手搀着没法奔跑。姨妈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本小书,里边写着一些安绍尼不想知道的事情。但姨妈可不管这些,她让安绍尼规规矩矩走在她的身旁,还向他解释书里的东西,一会儿说他们在圣约瑟教堂里,一会儿说他们在埃德加小教堂里,一会儿说那一定是圣井,泉眼是1825年发现的。安绍尼却一直在想奔跑,到东到西,到每一个地方去,特别是走下那些摇摇欲坠的楼梯到那些最最黑暗的地方去。可是哈那赫姨妈紧紧地拉着他,还在那儿说:“别下去,安绍尼。你别拉我呀,亲爱的。我们看完这些地方,我带你去看修道院院长的厨房,看完那儿你就该喝茶了。”
“我们是不是跟修道院院长一起在他的厨房里喝茶?”安绍尼问。
“不,当然不。现在这里没有修道院院长了。也已经好几百年没有人在那个厨房里烧饭了。”
安绍尼竭力安慰自己不要太失望,不过他不由自主纳闷起来,一个厨房没有人在里边烧饭还有什么用呢?哈那赫姨妈带他走出了修道院废墟的所在地,沿着一条路到了一块场地,修道院院长的厨房就独自立在那里。安绍尼心里想,这是一个挺古怪的厨房,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蜂窝,墙上有一些突出的窗子,屋顶像是一个圆锥体,顶上有一个小小的钟楼。那厨房关得严严实实的,他们无法进去,不过那里有一张布告,要你到某街某家的房子里去取进去的钥匙。
“天哪,天哪,这多讨厌!”哈那赫姨妈说,“我们没有时间去做这件事了,我给你念念书上是怎么写的就行啦。接下来我们到镇上去,找一个喝茶的地方。”
安绍尼不得不把更多的失望吞下肚去,听哈那赫姨妈告诉他,这个厨房是哪个修道院院长建立的,现在没有人说得清了,可能是华定,也可能是勃雷顿,或是丘诺克;这个厨房有四个火炉,个个大得可以烤整整一头公牛,那个钟楼上有一口钟,敲响那口钟就能召来许多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