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德]沃尔夫
暖和的秋季只剩下最后几天了。太阳像隔着一层银色的轻纱照着大地。树枝上仅有的几片黄色和赤红色叶子,像疲倦的蝴蝶那样荡过来荡过去,飘落在林地上和光秃秃的田野上。草地上只有蓟草还在摇晃着一个个蓬乱的灰色脑袋;它们的成千上万颗灰色的羽状种子,像小飞机似的在柔和的晚风中飘荡。
是的,白天明显地变短了。雾很快地从小溪那边升了起来。
“快点干,孩子们,”兔子爸爸魏斯菲尔催促着,“我们得整理一下过冬的窝!把新鲜的苔藓和干草搬进去做褥子!把洋白菜叶和胡萝卜放进储藏室!最要紧的是把各处的安全通道挖通,要不然大雪会把我们埋掉的!布采,这是你的任务!”他吩咐道。
于是,在一个黄铁矿坑道的边上,小兔子布采开始和姐妹们一道为他们的过冬住所挖通道。可是才挖了一会几,她的爪子就疼了。这时,秋天的落日正投过来一道余辉。一片一片的树叶从高高的山毛榉树梢上不断地掉下来,在风中跳着舞,远远地飘落在深褐色的土地上。布采心里也有一股憋不住的高兴劲,赶在冬天到来之前,再跳一次舞,再翻几个有名的筋斗。
“算了吧,布采!”她的哥哥彼坡说,“跳也跳够了!舞也舞够了!现在是干活,像爸爸吩咐的那样干活!”
布采继续用爪子在安全通道里挖土。她的爪子越来越疼;她就用嘴巴拱,可这也不是什么乐事儿。布采顾不了这些,因为只有那些她觉得好玩的活儿她才干得出色。这和拴在链子上的看门狗路克司汪汪叫、啄木鸟皮特皮库士叩树干的道理一样。
“我来把你们挖的土搬走,”布采对彼坡说,“这样会使你们这儿变得爽朗些,场地也更宽敞!”
说干就干。
布采拖着那只用洋白菜叶子做的口袋越过庄稼地,把挖下来的土运到森林边上。她每次把土倒掉以后,总要往四下里张望张望,看这时候姐妹们是不是还看得见她;然后尽情地跳舞和翻筋斗。因为对于小布采来说,不翻筋斗简直就不叫生活。她的名字就说明了这一点。
当布采又一次把土倒掉,正在那儿快乐地跳舞、翻筋斗的时候,在森林边缘,秋天的雾霭已经从地上升起。突然,她脚下的那块地不见了,她一个筋斗翻成了两个,觉得自己好像滑进了一个很深的洞里,又好像滑进一条半明半暗的通道。只见那里坐着一个可怕的生物,深褐色的面孔,长着胡子。
“哈,你这个疯疯癫癫的雪球!”这个深褐色的长胡子的东西说话了,“你来我的洞里干什么?为什么把我过冬用的窝里那条通道给毁了,你这团调皮的冰块?!”
“我不是雪球,也不是冰块!”布采争辩着,“我是布采魏斯菲尔!”
“谁都会这么说!”深褐色的、胡子拉碴的东西反驳道,“不管怎么说,我是达高贝尔特,是獾,是这个洞的主人!可你呢,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布采疑惑不解地问。
“是的,能证明你是布采魏斯菲尔的证据!”
“那你只要摸一摸我的毛皮就行了,这么好的毛皮真是世间少有。”
“少废话!”老獾达高贝尔特轻蔑他说;可是当他摸了摸布采的毛皮以后,就开始少见地喃喃自语,胡子也高兴得翘了起来。
“凭我的胡子和我那高贵的祖先起誓,”他瓮声瓮气他说,“这的确是毛皮!你要在我的洞里过冬,把我的背给暖和暖和!因为我得了严重的风湿病!”
说干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