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好了,”小山羊对全不知说。“在上铺谁也不会发现咱们。要知道,火车上也可能有咱们的股东啊,咱们要是被认出来,那可就糟透啦。”
全不知和小山羊爬到上铺,舒舒服服地伸直身体,开始悄悄地观察陆续上车的旅客。这工夫,车厢里的人多了起来。下面,就在全不知躺着的铺位下面,是一个胖乎乎的小矮子。他把手提箱塞到铺位底下,从衣兜里掏出一堆报纸看起来。这里有《业务机灵报》、《压榨城幽默报》,有《胖人报》和《瘦人报》,有《聪明人报》和《傻瓜报》。
是的,是的!请不要奇怪:就是《傻瓜报》。有的读者可能认为,给报纸起这样的名字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谁肯买这种名称的报纸呢。谁也不愿意被看作傻瓜嘛。但是,压榨城的居民是不理会这类小事的。买《傻瓜报》的人都说,他买这种报纸并不是因为他把自己看作傻瓜,而是因为他很想了解一下这种报上给傻瓜们写了些什么。顺便说一下,这家报纸办得很聪明。报上说的一切连傻瓜都能明白。结果,《傻瓜报》发行数量很大。不仅在压榨城出售,还在许多别的城市出售。
不难想到,《胖人报》不光是胖人看,而且还有那些打算尽快发胖的人看!同样,看《瘦人报》的不光是瘦削的小矮子,还有想摆脱多余脂肪的那些人。报纸的老板们非常懂得,报名本身就应该激发起读者的兴趣,否则就没人买。
过了几分钟,全不知看到,有一个与头一位旅客截然相反的旅客占据了另一个下铺。换句话说,这是个很瘦的人。他的模样仿佛是不久前刚刚走过沼泽地,身上还没有干透。他的黑裤子皱皱巴巴的,沾满黄褐色的泥点。他的大礼帽上也有这样一个黄褐色的泥点,似乎是有人从远处向他甩泥团甩上的。黑色上装的后背有一个显眼的大三角口子。衣服挂住干树枝或是挂住墙上露着头的钉子,通常就会形成这样的口子。上装后背稍稍靠下一点,粘上一颗黄棕色的苍耳,就是土话说的老苍子。这样的老苍子在胳搏肘还粘着一个,裤子后头还有一个。
这位沼泽地的来客在铺上坐下来,从头上摘下黑色大礼帽,然后象变戏法似的从里面往外掏各种各样的东西。从上铺观看这一情形的全不知惊异地看到,大礼帽里出现了牙刷和牙粉,一块带草莓昧的香皂,一条毛巾,几块手绢,备用的袜子,最后还有两根生绣的铁钉和一段铜丝。
全不知看这个场面入了神,甚至没有注意到列车已经开动,他们已经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