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一阵可怕的声音把全不知吵醒。
“起床!脱衣服!排成队!”一个带难听鼻音的声音震耳欲聋地吼叫着。
全不知睁开眼睛,稍稍清醒后,他朝四外看了看,确信这是站在门口的警察小鬼狒的声音。小鬼狒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东西,样子象个带扬声器的无线电收音机,是扬声器把他的声音放大到听起来不能不打哆嗦的程度。
小眨巴看全不知醒了,就说:“快起来,把衣服脱掉!”
“干嘛脱衣服呀?”
“你会看到的。快点儿吧,要不然会把衣服淋得精湿。”
小眨巴没再说一句话,把衣服放在架上,跳下来。全不知也照他的样子做了。到了地板上以后,他看到全体小矮子都已经赤身露体地站在架子中间。
“转过脸去!双手下垂!”小鬼狒继续喊叫着。
确信所有的小矮子都爬下了架子,小鬼狒在走廊里按了一下门旁墙上的一个电钮。全不知马上看到,他们睡觉的床架开始落到地板上敞开的一些长方形窟窿里。不到一分钟,整个房间的床架都不见了,只剩下光身子的小矮子。小鬼狒等架子消失,地板上的窟窿重新合拢后,就把门锁上,又按了一个电钮。从墙上的许多圆孔中立即向四外喷出强大的水柱。为了躲避水柱,光屁股的小矮子们纷纷向四下逃散,但水柱却追着他们,把他们喷得跌跌撞撞。有一个小矮子没等站起来又碰到一股水流,再次跌倒在地板上。小矮子们往四外跳着,跌着,身体各部分同地板、墙壁磨擦着,由于互相冲撞,他们不由自主地互相蹭着,结果全都冼得很干净。
监狱领导在牢房里安排冲澡,是为了不必花钱专门修浴室,也不必带被囚的人上浴室,因为那也得花钱,而且有的人还可能趁机逃走。
当小矮子们经受上述水浴程序时,他们的衣服和他们睡觉的床架正在接受所谓的卫生处理。就是被专门的毒气熏烤,臭虫、跳蚤以及其他害虫闻到这种毒气就都死掉了。这样做当然根本不是因为警察特别关心被囚的小矮子。跳蚤咬不咬囚犯,这对警察局是无所谓的。问题只在于,牢房里生了臭虫或是跳蚤,它们就蔓延到整个警察局,警察自己也得挨咬,而警察却不喜欢挨咬。
在水浴结束以后,地板上的窟窿又打开了,床架连同消过毒的表服升到上面来。冷得浑身打战的小矮子们赶忙穿衣服。没等他们穿完,牢门打开来,出现在门口的小鬼狒吼道:“站队!”
小矮子们迅速排成一行。
“我点了名的人跨前一步!”小鬼狒下了口令,然后就按着名单点名:“小山羊、小赤脚、小古董、小白蛉、小唠叨、小能手、小完蛋、小串珠、小流星、全不知……”
凡是被叫到名字的人都马上向前跨了一步。全不知听到自己的名字也向前跨了一步。这时候,有人从后面捅了捅他的肩膀。全不知转回头,看见小眨巴正把帽子递给他。
“这是你的帽子,全不知,”小眨巴悄声说。“我特意藏起来没让短头发看见。拿上吧,要不然你也许回不到这里来了。信在帽子里。”小眨巴补充了一句,又把一个手指压到嘴唇上,提醒全不知要保持沉默。
念完名单,小鬼狒领着叫到名字的小矮子顺走廊走去,把他们全都推到一个狭小的房间里。
“坐在这里,不许说话!”他命令道。
他们待的这个小房间空荡荡的,什么家具都没有。房间里有的只是四面没有窗户的光墙和两扇门——一扇对着另一扇——就象闸室的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