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旁边有个男人问道。
“虫子染上病啦,”森林看守人说道。
猎狗卡尔真是吃惊得难以相信,甚至于更多的是一肚子怒火,因为那条草蛇居然信守自己的诺言。现在弄得灰皮子不得不一辈子在外面苦度放逐生活,因为那条草蛇的寿命是很长的,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才会死掉。
就在他悲伤至极的时候,他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这使他心里略为好受一些。“草蛇大可不必活到那么老嘛,”他思忖道,“他总不能够一直躲在树根底下不出来的。只要他把虫子消灭干净了,我知道找谁去把他咬死。”
虫子当中确实蔓延着一种疾病,不过在第一年的夏天传染面并不大。还没等到疾病传染开来,幼虫早已变成蛹了。而待到虫蛹成熟之后,又钻出了成百万只飞蛾来。它们像漫天飞舞的雪花一样在树林中翩跹来回,又产下无数的虫卵。大家都预计来年虫害将更加剧烈。
虫害重又兴起,可是这次遭殃的不仅仅是森林,疾病也在幼虫中广泛传染开来。疾病从一个林区蔓延到另一个林区。那些染病的虫子不再啃嚼树叶,而是蜷曲在树梢上坐以待毙。人类看到虫子纷纷死去,心里都很高兴,而森林里的大小动物更是喜出望外。
可是,幼虫早已散布到几十公里方圆的各个森林里去了,因此这一年夏天疾病也就没有能够传染到所有的虫子,仍然有不少化蛹成蛾的。
过往的飞鸟给卡尔捎来了麋鹿灰皮子的问候和口信,灰皮子告诉说他在北边日子过得不错。可是,飞鸟私下告诉卡尔说,灰皮子曾经多次遭到狩猎者的追逐,都是九死一生才总算脱险的。
卡尔就这样心里充满悲伤、期望和忧愁地一天天过下去。但是他不得不再耐心地等了两个夏天,虫害总算被扑灭掉了。
卡尔一听森林看守人说森林没有危险了,就马上亲自去找草蛇窝囊废算清旧账。可是,在他刚进密林深处的时候,他却碰到了要命的麻烦,那就是他已经不能再像从前虎虎生气地追逐,他跑也跑不动了,鼻子也嗅不出他的冤家对头躲在哪里了,他的眼睛昏花得看不清东西。在那漫长的等候中,岁月悄悄地催他变老了。他已经老得不中用了,而他自己却没有注意到。他力不从心,没有力气一口把草蛇咬死了。他再也没有力量把他的朋友灰皮于从仇敌手中拯救出来了。
报仇
有一天下午,大雪山来的阿卡带领她的雁群落到森林中的一个小湖岸边。他们至今虽说还在考尔莫顿境内,可是已经离开了东耶特兰省,来到了瑟姆兰省的约奥格县。
在山区里,春天通常是娜娜来迟的,湖面上仍旧冰雪覆盖,只有在靠近岸边的地方才已解冻露出一条狭狭的水流。大雁们栖落下来就跃人水中去游泳和觅食。可是尼尔斯豪格尔森早上丢了一只木鞋,所以他走进离小湖不远的花梢树林和白桦树林里去,想要找点东西来包裹他的脚。
男孩子找不着什么合适的东西可以用来裹脚,他不得不走了很长一段路。他一路上惴惴不安地朝四周环视。“我还是喜欢在平地上或者湖泊边上走动,”他想道,“在那里,可以看得见对面要来的是谁。倘若这是一个山毛榉树林那也还凑合,因为在那类树林里地上光秃秃的几乎啥也不长,可是这里的桦树和杉树林最要命了,地上长满了蓬蒿荆棘,连着脚走路的地方都没有。我真不明白人家怎么受得了。这些森林要是都属于我所有的话,我就要把这一切统统斫光。”
后来他瞅见了一块桦树皮,就站在那里往脚上比划比划看看是否合适。这时,他听见身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转过头去,看到有一条蛇正从蓬蒿丛中朝他直窜过来。这是一条异常长和粗的蛇,可是男孩子马上就看出来那条蛇的两腮上都有一块白斑,所以他站在那里没有动。“这只不过是一条草蛇而已,”他想道,“它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可是那条蛇来势汹汹,一转眼就猛然对他胸口狠狠一撞,把他撞得仰面摔倒。男孩子见势不妙,便匆忙翻过身来,拔腿就逃,那条蛇在后面紧迫不舍。林间到处是荆棘和石头,男孩子无法迅速躲闪,那条蛇跟在他的脚后不肯放松。
忽然,男孩子看到正对面有一块四面边缘光滑的大石头,他马上就奔过去往上爬。“爬到这上面,那条蛇就上不来啦,”他想道,可是他爬上去以后转身一看,那条蛇还在紧紧追赶。
那块大石头顶上紧靠男孩子站的地方,有一块像人的脑袋那么大的圆石头。那块圆石头松松垮垮地倚在大石头的一侧窄边上,真叫人无法理解它怎么一直没有掉落下来。当那条蛇逼到跟前时,男孩子跑到圆石头后面使劲一推,那块圆石头骨碌碌滚下去正好朝着那条蛇,把那条蛇砸到地上,连蛇的脑袋也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