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那些猎狗和别的畜牲一样,”她说。“也许只在空肚的时候才喜欢手拿盘子的我。”
“因为你拿盘子时的样子最最漂亮了。”他说着禁不住微笑起来。
他吹着口哨跑到洗脸用的木架旁,将洗脸盆浸到木头水桶中去舀满了水。他把他的脸和双手都浸到水里。却决计不去用那碱性强烈的肥皂。他浸湿了他的头发,用手指将它分开、抚平。又从墙上拿下一面小镜子,对镜端详了自己一番。
“我难看得要命,妈!”他叫道。
“不错,自从有巴克斯特这个姓以来,没有一个巴克斯特是好看的。”
他对镜子皱了皱鼻子。这个动作使雀斑在鼻梁上挤成了一堆。
“我希望我像福列斯特兄弟一样黑。”
“你应该骄傲,你幸而不像他们那样黑。那些家伙就和他们的心一样黑。你是个巴克斯特,而所有的巴克斯特都是清白正直的。”
“你说得好像我不是你的血统一样。”
“虽然我们娘家人不像你们巴克斯特家的人这么瘦弱矮小,他们的良心也是同样清白正直的。倘若你自己再学会干活,那你就和你爸爸一模一样了。”
镜子里,显出一张颧骨高耸的小睑。这张胜有着不少雀斑,又略微有点儿白,但却是健康的,就像一块细沙地。每逢他上教堂或者有事上伏晋西亚镇时,他那头乱发就会使他发愁。它们是干草色的,而且粗糙蓬松。不管他爸爸怎样每月一次在满月前后的那个礼拜天早晨,替他细心修剪,它们还是在脑后长得一簇一簇的。他妈常把它们叫作“鸭屁股”。他的眼睛又大又蓝。当他皱起眉头,聚精会神地研究他的识字课本或者观察什么奇特的东西时,它们就眯成了一条缝。只有在那时候,他的妈妈才承认他是她的亲骨肉。
“他有点儿像我们阿尔佛斯家的人了。”她会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