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出话来。我往厨房看,我看见曲斌正往我这边看。
“你在听?”毕庶乾问我。
“……在听……”我说。
“如果你不反对,请告诉我你家的地址,我现在就把信送给你,我不进你家,我到了后给你打电话,你出来拿。”他的口气里含有明显命令的成分。
我想起一本小说里说的,和富家女恋爱,最难过的一关是其父。
我只能告诉他我家的地址。
放下电话后,我发现曲斌已经站在我身边。
“米小旭的电话?”曲斌问我,“坏消息?”
我拿不准这事该不该让曲斌知道,曲斌对儿子管教很严,但他不讲方法。
我觉得瞒不住,一会儿毕庶乾到了楼下,曲斌怎么可能不知道?
“曲斌,我说了,你不能冲动。”我先给他打预防针。
“曲航的事?”曲斌盯着我问。
我刚要说,曲航回来了。
我冲厨房使使眼色,示意曲斌跟我去厨房说。
曲航问我:“妈,咱们赔了吧?”
“赔了什么?”我没听明白。
“蟾蜍呀!”曲航说,“我听毕莉莉说,蟾蜍股份跌得很厉害。”
我点点头。他一提毕莉莉,我心里就发麻。
“赔了多少?”曲航问。
“没多少。”我说。
“家里出事了?”曲航看出我异常。
“没事。”我说完去厨房和曲斌接头。
曲斌站在水池边,他的左眼盯着我,右眼监控着厨房外的儿子。结婚这么多年,我头一次发现丈夫的两只眼睛可以分开看不同的目标。
我回头看儿子进了他的房间。
“你先答应我要沉住气。”我说。
“你说吧。”曲斌不理我发出的要约。
“刚才是曲航的同学毕莉莉的爸爸来的电话。”我压低声音说。
曲斌脸上的血色过量了,他满脸通红。看来他已经意识到我要说什么了。毕竟这是曲航的同学的家长头一次给我们打电话,而且是女同学的家长。
我几乎使用耳语对曲斌说:“毕莉莉的爸爸说,他在毕莉莉的书包里发现了一封曲航写给毕莉莉的信。他一会儿把信送来。”
曲斌脸上的血管继续膨胀,脸已变成紫色。
“他不好好准备高考,给女生写信?”曲斌头一次用鼻子说话。
我说:“你先别去问他,现在是高考前的关键时期,咱们不能鲁莽行事。等毕莉莉的爸爸来了,咱们看了信的内容再决定怎么办。”
“毕莉莉的爸爸来咱们家?”曲斌皱眉头。
“他说他在楼下给咱们打电话。我下去拿信。”我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写了封信吗?我从书上看到,如果女儿十五岁了还没男孩儿邀请她赴约,美国家长能急死。咱这儿的家长正好相反。”
“你怎么能这么说?”曲斌瞪我,“这是中国!真要出了事……”
曲斌还没说完,电话铃响了。
当我走到电话机跟前时,曲航已经先于我把手放在话筒上了。
“这个电话还是我接吧。”我对儿子说。
“为什么?”曲航的手按在电话机上问我。
曲斌站在厨房门口用命令的口气对曲航说:“让你妈接!”
曲航诧异地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