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蜍股份反其道行之,大盘越涨,它越跌。
在证券大厅里,我的表情同大多数股民的表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我身边的米小旭在兴高采烈之余发现了我的沮丧。
“欧阳,你怎么了?”她惊讶我的表情。
“蟾蜍还在跌。”我有气无力地说。
“怎么会?”米小旭光顾得看她麾下的股票,没注意我的股票。
蟾蜍股份再次出现在大屏幕上时,跌停了,像一只被钉死在耻辱柱上的癞蛤蟆。
“今天你的运气不好。”米小旭说,“不涨的股票没有几个,让你赶上了。”
“我现在卖了它?”我清楚我没有退路了。
“一般来说,如果大盘连续上扬,像蟾蜍这样的股票没理由不跟着涨。”米小旭说。
我也怕卖了它又涨,当然我更怕不卖它再跌。
米小旭见我拿不定主意,她对我说:“欧阳,这样吧,不管蟾蜍使你赔了多少,都算我的。”
“绝对不行。”我说,“那样,我的后半辈子就睡不了安生觉了。”
“你太认真,上小学时就这样。”米小旭说。
“我不卖了!”我说。不知怎么搞的,我想起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句老话,我要搏一回。
“好样的!你能挣大钱!”米小旭绝对从我脸上看到了超级赌徒的表情,她激励我。
直到下午收市时,蟾蜍都被钉死在大屏幕上,一动不动。
经过计算,我家的三千元还剩两千三百元。我不知怎么向曲斌交待。我坐在离家不远的一座街心公园的石凳上,看着匆匆回家的人群,不知所措。
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看见了我,他将我确定为他的猎物,他向我靠拢。
“大姐,行行好,你能活一百岁,求您给点儿钱,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他对我说。
我苦笑着说:“你看我像有钱的人吗?”
“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他说,“如今越是穿金戴银的人越没钱。”
“照这么说,你就是百万富翁了。我该向你要钱。”我说。
大概很少有人和他搭话,他见我和他说话,颇有些兴奋。他缠上我了:“大姐,您不能见死不救,您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我一看就知道您是菩萨心肠观音再世……”
我站起来,对他说:“咱们比一下,谁身上钱多,就把钱都给钱少的一方,行吗?”
乞丐显然没见过这阵势,三寸不烂之舌烂在嘴里,一时说不出话来。
“行吗?”我催问他。
“大姐你真逗……”他退却了。
我告诉他:“包子有肉不在褶上的前提得是包子,我是馒头,连白菜都没有。实话跟你说,我身上只有两块钱。”
乞丐做出令我吃惊的事情,他从兜里掏出一元钱,递给我,说:“大姐,我赞助您,我得谢谢您跟我说话。我行了三年乞,您是头一个搭理我的人。”
我没理他,推上我的自行车走了。连乞丐都比我富有。我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
上楼梯时,我看见了傍着楼梯栏杆栖息的曲斌的自行车,他已经到家了。我掏出家门钥匙,往钥匙孔里插了不下十次都没成功,就像老花眼纫针。
曲斌听到声音,他给我开了门。
“怎么了?”他看到我手里拿着钥匙,却开不了门。
“曲斌,咱们真的完了。”我欲哭无泪。
“没卖?”曲斌脸色变了,“还是卖之前又跌了?”
我向丈夫交待。
当曲斌听到我们的三千元只剩两千三百元时,他站在原地发愣。
我不知说什么好,我想起我刚进工厂当学徒工时,有一次我车坏了一个零件,曲斌训我,
我就是这么手足无措地站在他对面。
“曲斌,对不起……”我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