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那封信的事,引起了一串连锁反应,黄潼忍不住又要怒气冲冲了。
雷老师无疑已完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因为黄潼在学校的地位立时就变了,先是校团委又一次召见他;校报的主编虽已另易他人了,但副主编一直是个空缺,新出的校报头版头条就刊登着这个新的委任状。另外,据说校长也同黄潼谈了一次,只是内容不详。
"郑洁岚同学!"黄潼不满地喊着她的全称,"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你怎么又提这事了呢!"
"我要澄清错误!"洁岚说,"这都是我的不是!"
"你光考虑这个!"黄潼说,"知道吗,雷老师为此很内疚,她还写了检查!"
洁岚愣了愣:雷老师没有什么过错!
下了课。她去找雷老师,只见班主任正在那个大角落里批改作业,她的笔画一向很有力量,很僵硬,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洁岚头一次发现她戴着老花眼镜,洁岚走近了,她厚厚的眼镜闪了闪光,问:"又怎么了?"
她用的是直通通的口气,带着点操劳和不耐烦,但这正是洁岚熟悉的,她感觉很自然,不会因此逃出去,洁岚用手把着桌沿,说:"我的粗心连累了老师。"
雷老师旁若无人的继续批改了一道题,画了个重重的叉,抬起头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原来还在谈黄潼抽烟的事?为那事,我还该向你致谢,你怎么上门来道歉了!"
"致谢?"
"要是你木头木脑,发现不了真相,我不是错得更凶吗?"雷老师看了低着头的女孩;又说:"你们女孩子就是这样,心里的事多!"
洁岚慢慢地往外走,手都触到拉手了,才听到雷老师喊了她一声:
"郑洁岚,对这事我本来可以用另外的方法处理的,可是人应该讲原则!"她说,"你应该支持我这样!"
郑洁岚出了办公室,鼻子酸酸的,止也止不住地生出一种想淌眼泪的感觉,她情愿听雷老师痛骂她一顿,因为雷老师的错误就在于相信了她这个证人!她在走廊里同黄潼匆匆相遇,他看她那样,更加火冒冒了。
"你干吗?我又不是责备你!"
"我不是为了自己难过,我觉得雷老师不该被辜负,她为人耿直……"
"好了,好了!还用你来给我洗脑子吗?"黄潼说,"一个人做出一件不平凡的事,就能让我另眼看待。知道吗,雷老师完全可以推卸责任的,但她情愿被动!高,实在是高,硬碰硬!"
第二节课还是上数学课,雷老师依然站得笔挺,仍袭用过去的开场白:"数学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忽略它那将是愚蠢的!"洁岚听着却全然没有过去的枯燥感,仿佛一切都很自然真切,这个直得不会拐弯的老师,就应该有个没有噱头、一针见血的讲课方法。
耗子在后面小声嘀咕道:"又来了,知道我们数学不好,还指着光头骂贼秃!"
"你就是愚蠢!"黄潼说,"上课时插什么嘴!"
耗子回敬道:"别忘了你数学只考了五十分。"
"别提老皇历!"
"啧!啧!要成数学明星了?你干脆改名叫黄景润吧!"
"反正,以后上数学课不准你来打岔!"黄潼激昂地说,"我不想再当蠢货!"
确实,对一个人怀有新的感情之后,一切就会悄悄地转变。郑洁岚看着课堂上站得笔直的雷老师,感觉她稳得像棵树,根基牢牢的,虽然老了一点,很固执,有时用词尖利,给人一种钉子一般锐利的感受,可她不失是一个可爱的人,这是一种神秘的亲近感,郑洁岚感到自己迷失在其中。
可是,课刚上到一半,就被打断了,本来,老师之间的对话都是不面对学生的,但今天肖老师闯进来,头发奓着,有些风风火火地对雷老师说:"快!快!医院来的紧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