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地理学家开始向穆拉地解释有关到墨尔本的途中所必备的一些知识,他把地图摊开,用手指划着应走的路线。草地上各条小路都通到克诺大路。这条大路一直向南到了海岸之后,来一个急转弯,转向墨尔本。沿这条大路走的时候,千万不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为了图方便而抄近路。
因此,路线再简单不过了,穆拉地决不会迷路的。至于危险,只是离营地几公里路以内一定有彭觉斯和他的同党埋伏着,过了这段路以后就没有什么危险了。穆拉地保证,一穿过匪徒的埋伏区,就能很快地把这帮流犯丢得远远的,尽快地完成任务。
6点钟,又下起了倾盆大雨。帐篷挡不住雨,大家只好都到牛车里来吃晚饭。这牛车实在牢靠得很,它深深地陷在泥土中,牢固得和堡垒建筑在石基上一般。至于武器,他们有7枝马枪和7枝手枪,弹药和粮食也很充足,抵抗几天是没问题的。而邓肯号不到6天可以开到吐福湾来了。再过24小时,船员们也许就能到达斯诺威河的那一岸,即使他们不能渡过河来,至少,流犯看见我们得到了强大的增援,也就不得不退却了。但是,这一切的实现都得靠穆拉地的冒险成功。8点钟,夜色已浓,正是动身的时候了。给穆拉地牵过马,为谨慎起见,在马蹄上都缠上布,这样,马走起路来一点声响也没有。出发之前,马似乎很疲乏了,但是全体旅行者的希望都寄托在它那跑得平稳而矫健的四条腿上啊。
麦克那布斯劝穆拉地一旦突破流犯们所控制的势力范围就要爱惜马力。宁可迟半天,不可半途而废,务必到达目的地。
船长交给他的水手一枝手枪,里面已装好了6发子弹。一个沉着勇敢的人,拿着这样强有力的武器,几秒钟就能全部打出去,即使遇到强人抢劫,也准确一扫而光。
爵士、海伦夫人、玛丽小姐和穆拉地握了握手,穆拉地跨上了马鞍。哥利纳帆对他再三叮嘱:“这封信一定要交给汤姆奥斯丁,叫他一刻不许耽搁,立刻开船到吐福湾。如果那时在吐福湾碰不到我们,那说明我们还没能够渡过斯诺威河,请火速前来救援!现在,你去吧,我的好水手,上帝保佑你!”
就这样,在一个风雨交加的黑夜,踏上充满危险的道路,穿过那无边的荒野,要不是这水手的意志坚强,任何别的人都会心酸的。那水手并没有多说些告别的话语,只说了句:“再会!爵士!”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沿树林边的小路上。
这时,风声更紧了,吹得桉树枝在黑暗里发出阴沉的咯吱咯吱声。有时,人们还可以听见一些枯枝落在湿地上的声音,那些高大的树木早已干枯,不过一直挺立着,现在有几棵被狂风刮倒了。风在怒吼,树林在哗啦哗啦地作响,河水在咆啸,这一切混成了一片喧嚣。大片的乌云被风向东赶着,直贴到地面上来,仿佛是一块一块的烟雾。阴森森的黑暗更增加了这风雨交加的深夜的恐怖。
穆拉地走后,旅客们又回到牛车内,空间窄小,只好挤在一起蜷伏着。海伦夫人,玛丽小姐、爵士和地理学家在前厢,门窗关得很紧;奥比尔、威尔逊、罗伯尔在后厢挤在一块。麦克那布斯和船长在门外站岗。这种提防是必要的,因为流犯有随时进行偷袭的可能性。
黑夜向两位忠实的哨兵脸上喷着阵阵冷风,但他们还是耐心忍受着。因为敌人最容易在黑暗中捣鬼,他们俩尽量把眼睛瞪得圆圆的,把眼光透进那片夜影之中,风在怒号,树枝在撞击,树干在折裂,狂澜在澎湃,在这一片风暴声中,耳朵什么也听不见。
然而,有时片刻的宁静也会打断那激努的狂风,风好象吹累了,要停下来喘口气似的。只有斯诺威河在静静的芦苇丛和胶树林里不断地呻吟着,这种突然的平息使黑夜显得格外阴森恐怖。麦克那布斯和门格尔船长更加细心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叫声传到他们的耳朵里,门格尔走到少校面前,问道:
“你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