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我这就准备动身,”他说。
爵士紧紧地握住穆拉地的手表示祝贺。然后大家回到车里,只留下少校和船长二人站岗放哨。海伦夫人立刻知道了派人去墨尔本的决定和抽鉴的结果。她对穆拉地也勉励了一番,使那水手十分感动。因为大家都了解穆拉地,他勇敢、聪明、强壮,能吃苦耐劳,所以都说他担任此项任务最合适不过了,穆拉地决定在晚上八点,黄昏时分过后立刻动身,威尔逊替他备马,他考虑到了那三角形马蹄铁的危险性,便和昨夜死去的马蹄上的马蹄铁随便交换了一下。这样,流犯就难以认出这是旅行队的马的足迹了,而且他们又没有马,追穆拉地也无用。
当威尔逊备好马之后,爵士准备写信给大副奥斯丁。但是,由于胳膊受了伤,不能动,只好请地理学家代写。此时,这位学者正在走神,他并未注意到周围的事物,仍专注地思考那个文件。他把文件上的字翻来复去地想,希望找出一个新的头绪来,因此,心里左解释,右解释,怎么也想不通,仿佛沉溺在难解的题海中了。爵士请巴加内尔写信,他未听见,哥利纳帆只好重复一遍,他这时才清醒过来:
“啊!好,我替您写!”
他一面说着,一面机械地准备好一张白纸,然后手拿铅笔,听爵士念。哥利纳帆念道:
“汤姆奥斯丁,速即启航,将邓肯号开到……”
地理学家写完这个“到”字,眼睛偶然瞅见地上的那张澳大利亚新西兰日报(AustralianandNewZealand)。报纸是折叠的,报名只露出“aland”这个单词。巴加内尔停下笔,仿佛忘记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你怎么了,巴加内尔先生?”
“啊!”巴加内尔叫了起来。
“你有什么心事?”麦克那布斯问。
“没什么,没什么!”
然后,巴加内尔放低声音,连声念道:“阿兰(aland)阿兰,阿兰!”他已经站起来,手中拿着报纸,来回摇晃着,仿佛有许多话要说,但他却硬咽住了。两位女客、小罗伯尔、爵士搞不清,他为什么会这样的莫名其妙、惊魂不定。这位地理学者突然象发疯似的,但不一会儿,又渐渐地镇定下来,原先眼中流露出来的得意光芒,现在没有了。他又坐下来,安详地说:
“继续念,爵士!”
爵士又念下去,指示的全文如下:
“汤姆奥斯丁,速即启航,将邓肯号开到南纬37度线横穿澳大利亚东海岸的地方……”
“澳大利亚吗?”巴加内尔自言自语,“啊!是的,是澳大利亚!”
他一口气把信写完,递给爵士签名。哥利纳帆刚受伤。胳脯痛得厉害,潦潦草草地签了一下。信口封好后,由于巴加内尔心情激动,手还在颤抖,他用抖动的手在信封上写下姓名和地址:
“墨尔本,邓肯号
汤姆奥斯丁大副手启”
之后,巴加内尔离开了牛车,边走边指手划脚地念着那几个莫名其妙的字:
“阿兰!阿兰!西兰(Zealand)!”
自写信之后,这一天都平安无事。穆拉地的行装已经准备齐全,这个诚实勇敢的水手觉得能有机会对他的爵士表示忠诚,心里十分庆幸。
地理学家恢复了他的镇定和常态了。从他的眼光里看得出他有一桩极犯愁的心事,但他似乎又下决心不说出来,无疑地,不说出来自会有他的理由,因为麦克那布斯听见他一直嘟嘟哝哝,好象自己在生闷气,不自觉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不,不!说了他们也不会怕的!而且,现在又有什么用呢?
已经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