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证人台米斯托克莱切阿比
“我亲爱的加尼诺,你好好回忆一下……”妈妈读完公证人的信,然后说,“你想想,在马拉利家里的那些日子你还干了什么事……没干什么别的坏事吧?”
“哪里!”我回答说,“就是牙齿的事。”
“那就奇怪了!阿达说,“从来没听说请一个孩子去参加宣读遗嘱的仪式的……”
“是不是你走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妈妈接着说,“不过,你拔掉了他那颗牙齿后他仍是好好的呀……”
“还有,”姐姐说,“信里讲得很清楚:‘尽管这遗嘱同他无关……’”
妈妈说:“不管怎样,这事不要告诉你爸爸,知道吗?你从寄读学校回来一直表现不错,我不愿意因为过去的事把你送进教养院去……”
我们商量好,让卡泰利娜下午三点前等在门口,马车来时让车夫不要摁铃;我呢,悄悄坐上公证人派来的车。爸爸要是问起的话,妈妈和阿达就对他说到奥尔卡夫人家去玩了。
我也不想描绘我是怎么焦急地等待着三点的到来的。
卡泰利娜终于上楼来叫我了。我溜出家门上了车。车里坐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的人,他问我:
“您是乔万尼斯托帕尼?”
“是的,我这儿有信……”
“好极了。”
不一会儿,我进了公证人切阿比的办公室。市长已经等在里面了。过了一会儿,我姐夫马拉利也来了。他见到我显得很不高兴。我装作没看见他,反而向他的女佣人问好。她是跟着马拉利后面进来的,坐在我旁边,问我近来怎样。
公证人切阿比坐在安乐椅上,他前面摆着一张方桌子。这个公证人的样子真逗人笑:矮矮胖胖的,圆圆的脸,头上戴着一顶老头戴的帽子。由于帽子上的缨穗老是拖在耳朵上,他总是摇着脑袋企图把它甩开,就像一个额头上长着长发的人总是把长发甩到后面去一样。
他看了看大家,接着又摇了摇铃,说:
“证人!”
这时候,两个身穿黑衣服的人,站在我和公证人中间。公证人拿起一个夹子,带着鼻音开始读起来,他读遗嘱的音调就像念祷词一样。
“我荣幸地以在位的维多利奥埃玛努阿莱国王陛下的名义……”
下面是一大堆冗长的话,我一点也听不懂,直到念到威纳齐奥先生临死前口授的话时,我才每句话都听懂了。
当然,我不可能确切地回忆起每一句话,但我能记起他各种遗产的数字,回忆出他口授的遗嘱内容。我觉得他是用一种非常古怪的方式口授这份遗嘱的。遗嘱充满着嘲讽的口气,似乎可怜的威纳齐奥先生在临死前,还跟大家开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玩笑。
他的第一个意愿就是从他的遗产中拿出一万里拉送给切西拉。我无法形容公证人读到这段遗嘱时场上的情景。切西拉听到这个幸运的消息时都晕倒了。大家围在她身旁,只有马拉利除外,他脸色苍白得像死人一样,两眼盯着他的佣人,好像要把她吃掉一样。
然而,听到威纳齐奥先生解释为什么把这么多钱留给这个年轻的女佣人时,又觉得他这样做是为了取悦于他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