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女孩叫了起来,“你是谁?我知道科拉尔托夫人家来了一个男孩,但还没见过。”
我对她讲了我的历史,可以看得出她对我讲的非常感兴趣。后来,她领我进入平台旁的房间里,让我看了她的洋娃娃,并告诉我这些娃娃都是在什么场合下得到的,是谁给的。
突然,水从天花板上滴了下来。小女孩叫了起来:
“妈妈,妈妈!家里下雨了!”
女孩的妈妈进屋见到我很惊讶,问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我告诉她我是从窗子上跳下来的。她是个很讲理的人,笑着说:
“啊!你是跳到平台上来的!你真是一个很快就要干风流事的男孩子!”
我很有礼貌地同她说着话。后来,她对天花板上掉下来越来越多的水感到不安。这时,我就对她说:
“不要害怕,夫人,不是家里下雨……这水是从我阿姨浴室里溢出来的,因为我把浴室的水龙头打开了。”
“唉呀,你应该告诉上面的人……快!罗莎,快陪这个小男孩到科拉尔托那儿去,告诉他浴室里的水漫出来了。”
罗莎是位女佣人,她陪我到楼上,敲我姐夫佣人的门。但已经晚了,因为玛蒂苔夫人正好回来,她都看到了。
科拉尔托的佣人叫彼特罗,样子很严肃,声音很低沉,从我到科拉尔托家那天起就对我很好。
“你看!”他对我说,他说话的严肃口气使我从头到脚发抖,“玛蒂苔夫人最喜爱的有五件东西,可以说,她认为这些东西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她养的黄鹂;她的黑白毛的猫,这只猫是她亲自从街上找来的,我来时它还很小;那只威尼斯花瓶,是她幼年时的女友送给她做纪念的,这位女友去年死了;绣花的丝桌布,她绣了六年,是准备送到卡布切尼教堂的祭台上去的;她房间里的地毯,是她叔叔旅行时从什么地方买来送给她的……现在,黄鹂死了;猫奄奄一息,直吐黄水;绣花的丝桌布弄脏了;威尼斯玻璃花瓶打碎了;那块真正的波斯地毯也毁了,被水泡得褪了色……”
他在讲这些的时候话说得很慢,语调低沉而悲伤,就像在讲一个发生在很远的地方、很神秘的故事一样。
我感到很沮丧,结结巴巴地问他:
“那么,我应该怎么办呢?”
彼特罗说:“我要是处在你这种情况,马上就跑回佛罗伦萨去。”
他用死气沉沉的语气讲得我直发抖。
总而言之,在我看来,他的建议是我唯一能逃脱窘境的办法。
我想马上逃走,当然这样做就不会碰到家里任何人了。但是,我能把每一页都记载着我思想的日记留给敌人而逃走吗?亲爱的日记,我能抛弃你——我多灾多难生活中惟一的慰藉吗?
不,绝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