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忙站下,垂着手说:“在楼上陪小姐。”
“那么现在上哪去?”
“小姐吩咐到大门前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就这样出去吗?”老头儿皱着眉一点冬梅说,“衣冠不整,连扣都没扣齐,成何体统!”
冬梅忙说:“是。冬梅就回去换衣服。”
“不必了。”卢运启一挥手说,“整好衣服,跟我走!”
“是。”冬梅忙扣齐纽扣,又用手抻了抻衣服襟,站到已经站起身的秋菊一旁。
这时卢运启对门前提灯的春兰和夏鹃一挥手说:“走,到大门前去。”
于是两盏红灯前导,两个丫环后随,当中的卢运启迈着方步,往大门前走去。
大门前的争吵立刻停止了,中、俄两个老头往旁边一闪,老田头大声对伪警察们说了一句:“我们老爷来了!”
老田头这句话就像喊了一声口令一样,以齐德荫为首的伪警察们,都身不由己地把双足一碰,来了个立正的姿势。
卢运启站下了,春兰和夏鹃往左右一分,面对面站在卢运启的前面,又把红灯往起一提,红光照在老头儿的脸上,老头儿伸手一持胡须,脸一仰,眉一皱,昂首问道:“你们哪一位是领头的?”
齐德荫忙向前跨了一步,一举手敬了一个礼。他忘了没戴军帽,没穿制服,就这样像孙悟空打遮阳一样行了一个举手礼说:“报告卢老先生阁下,敝人是警佐齐德荫,新任道里警察署署长,本想近日就来拜望老先生,以求得您老人家的提携和指教,可是今天夜里突然发现有贴撒反满抗日传单的匪徒窜进府上。为了捕获匪徒归案,也为了保护老先生阖府的安全,便不揣冒昧,率领弟兄,莫夜而来,不想惊扰了您老人家的清梦,还望老先生多多包涵。”
卢运启用手捋着胡子,声音平稳地问道:“这么说署长先生是领着部下到本宅来搜查反满抗日分子来了?”
“敝人不敢。”齐德荫忙说,“敝人是为追捕逃犯才来造访的。”
“这个逃犯是怎么进入本宅的?是谁开门放进来的?”
“卢老先生言重了,尊府怎么会有人放匪徒进来。”
“不放怎么会进来?”
“跳墙。”
“跳什么墙?”
齐德荫用手一指高高的大墙说:“跳这个墙。”
卢运启双眉一皱,提高声音问道:“谁看见的?”
齐德荫回手一指秦得利说:“是警察厅特务科秦警尉看见的。”
秦得利忙往前跨了一步,行了一个鞠躬礼说:“敝人秦得利,拜见卢老先生。”
卢运启上下打量他一眼说:“啊,你是葛明礼手下的人。”
秦得利挺直身子应了一个“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