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山那边来,刚才你们放哨的,不是有人回来报告吗?”这时跟随军官一个背驳壳枪身着国民党军装并挂上士衔的士兵,指着军官并用长沙口音向岗兵说:
“这是我们李副官。”
岗兵又向军官敬礼,好象自惭形秽,没有资格迎接军官似的,谦恭地说:
“李副官,辛苦,辛苦!”
李副官挺着胸,大声说:
“今天有公事,要见镇长。”
“请等一下,我进去报告镇长。”
大门离镇长办公室不过二十步,刚才镇公所大门口出现的事,镇长不仅听到,而且看得一清二楚,但还是要摆个架子。仍然坐在办公桌前,故意办理公案。
李副官在大门内站着,他的队伍就站在门内外,眼睛四顾,子弹上膛,还有四个人对着警备队门口。镇长看着他们在自己的政区和防地内,还处于备战状态,以为是有教养的军队的常规。
一会工夫,传达兵出来了,向着李副官说:
“镇长有请。”
李副官挺胸而前,后面跟着警卫,快到镇长办公室门前,镇长手里拿着名片迎了出来,他那哗叽面子的大皮袍子,黄色呢子的礼帽,配在又白又胖的魁梧的身材上,显出十足的绅士风度。他向着青年军官,微微打一个拱,和悦地笑笑。同时把自己的名片也给他。
“列位武装同志,辛苫!辛苦!”随即注视军官,“是……李副官……”
青年军官将要回答,他身边的卫兵很自然地抢着说:
“是我们李副官。”
“李副官,请进!请进!”
青年军官把镇长的名片端详一下,不仅写了现在的官衔,而且把两年前当过县长的履历也写了。随即微微拱手,亲热地说:
“张镇长您好!您好!”
“不敢!不敢!”
镇长一面回答,一面打量那位军官,他比较阔大的胸口上,挂着半新不旧的上尉证章,他的脸上浮着健康的红润,两只眼睛,在浓厚的眉毛下闪着亮光,嘴较大面带微笑,肩上挂着三八刀带,把腰身捆得紧紧的。走起路来,大脚跨步,挺胸抬头,虽然是个上尉军官,却仪表非凡。
他们进了镇长办公室,室中摆着一张大长方桌,桌面铺着华丽的绒毯,上面摆着笔架,架着朱笔,四壁森严,活象小阎罗殿。镇长虽然知道自己的官衔,不仅在两年前,就是现在,也略高于这个青年军官,但因为他是孙师长派来的,当然不敢怠慢,立即请军官坐上座,自己和其他几个有威望的绅士在侧座作陪。跟随李副官的卫士,手持驳壳枪站在门口,镇长请他坐,他说他是卫士,不敢和绅士先生同坐。
“张镇长和各位先生,”军官谦和地说,“我们孙师长派我先到贵处来,有一件事通报你们一下,就是我们十八师今天要到贵处来麻烦你们……”
“不敢!不敢!”镇长站起来,高兴地说,“今天就到,好!好!好!我们盼望国军,好象‘大旱之望云霓’,只怕招待不周,请李副官海涵!海涵!”
“不客气!不客气!你们没有听到敝军要来贵处?”
“没有,没有!如果知道,我们早就去迎接了,不过刚才曾司令走这里过武兴去了。”
“哪个曾司令?”
“西路进剿军的曾士虎司令。”
青年军官突然听到曾士虎过去了,心里一惊:
“曾司令他过去了。我们都是归曾司令指挥的呀!他到了你这里?”
“没有,他今天坐了三辆装甲车,从南昌去西面督战,中午从这里过,我这里有个团丁,认识他的卫士。”
“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