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猫”说:“这生意横竖是做不成了,要劈就让他劈吧!”
劈头士呀呀地叫起来,嚷着:“这世道不公哇,逼得人活不下去了呀!”然后,举起剃刀,在额头上一拉,皮肉裂开,鲜血渗出,又伸出手掌,往脸上一抹,顿时面目狰狞,让人的头皮发麻。
鱼市上的闲人们围上来看热闹,“小无赖”从人腿缝里偷“猴子猫”的鱼。
刘队长提着盒子枪过去,用枪筒子戳着闲人们的腰,硬戳开一条道路。走到劈头士面前,用枪的准星顶着他的下巴,笑嘻嘻地说:“王阿狗,你什么时候练了这一手?这鱼市街是你吃巧食的地方吗?喜欢劈头?好嘛,劈,继续劈,那么一条小伤口就想讹人?劈,给我连劈四十八刀,我赏你两块大洋!”
劈头士王阿狗扔掉刀子,跪在地上,说:“刘队长饶了我吧,我家里有八十岁的老娘,靠我要口饭养活……”
“你娘早死了,还敢来蒙我!”刘队长骂着,掏出哨子,地吹响。几个在街上打秋风敲竹杠的兵跑过来。刘队长说:“把这个扰乱社会治安的家伙拉到后河崖上去毙了!”几个兵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叉着劈头土,拖拖拉拉地走。劈头士双腿蹬着地,鬼叫着:“队长饶命!阿狗再也不敢了……”
刘队长冷笑着看“猴子猫”。“猴子猫”脸冒冷汗,双腿打抖。
“‘猴子猫’,吃你条加吉鱼,是我瞧得起你。你以为本队长买不起一条鱼吗?”说着拍拍腰间,“有得是光洋!你说,我欠你多少钱?用得着你骂大街?”
“猴子猫”抡圆巴掌,啪啪地扇着自己的脸,骂着:“打,打,打死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刘队长骂骂咧咧地走到窗口,说:“好像我们是吃闲饭的一样!哼,有我们在,地痞流氓就不敢嚣张,没有我们,只怕一天太平日子也没得过。”
“抖起威风来了!有本事把黑三的杆子灭了去!”她趴在窗口上说。
“你以为我灭不了他是怎么着?”他说,“这种事儿,你们娘们家根本不懂!”
她歪歪嘴,不去看他。这时德秀跑出店门来喊:“刘队长,您的鱼烧好了。俺哥让您趁热吃,凉了腥。”
“老板娘,陪我一起吃?”
“没那肚福。”
刘队长讪讪地进了店堂。她的眼睛被光闪闪的鱼鳞耀花了。一条癞皮狗叼着一条大鲅鱼在青石街上跑,两边的鱼贩子一齐喊打,但没人起身。癞皮狗叼着鱼,大摇大摆地跑了。窗前空荡荡,更加空荡荡的是她的心。她问“王老五”:
“老耿和小耿在路上出事了吗?”
“王老五”说:“八成被北海下营镇上那个白狐狸精给迷住了。”
她说:“死老五,我问你正经话哩。”
“王老五”说:“我回你的也是正经话哩!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两种男人不能交,哪两种男人?兵痞子,鱼贩子。那白狐狸一身白花花的蒜瓣子肉,吃一次还想第二次,更妙的是下边,哈哈,寸草不生,一只白虎星……耿大哥是不是一条青龙?”
旁边的小元插嘴道:“耿大哥是不是青龙只有老板娘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