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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段:职业成长  学科:文学  发布:2022-05-04  ★★★收藏章节〗〖手机版

但他至少可以说明一句,她是应他的要求到医院来的。

虽然事后胡秉宸解释道“……当时你默默走开是最好的办法,否则弄到医院院部,成为全体病人的笑料传出去,或到了派出所……派出所一定会找三方机关,那才真会造成以后的被动局面”,吴为也未能全然释怀。考虑如此全面的胡秉宸,对要求她到医院一见惹来的祸事,为什么不置一词?

即便胡秉宸澄清责任,难道白帆就会手软?

白帆不能不为保卫自己的利益而战。而经过长期、多种战斗洗礼的白帆,在解决这类危及切身利益的原则问题上,一派大江东去的浩荡。

吴为从来不是白帆的对手,永远不可能是。

以后发生的事,将会证明这一点。

尽管如此,吴为对胡秉宸还是言听计从——

“你是个小仙女而我是个凡人,多年在行政部门工作中混的老手,相信我处理问题的能力,把处理此事的责任交给我,那实在不是文学家的事。”

胡秉宸的考虑是正确的,就像他常对吴为说的那样,不论多么困难的事,只要坚持,也包括坚忍,就是胜利。

如果吴为当时不采取忍让的态度,白帆绝对会像他预料的那样,以此为由制造非常事件,不仅他和吴为的前途更加渺茫,吴为也会更加迅速地坠人深渊。

不论重病在身还是病愈之后,胡秉宸都是吴为誓死捍卫的对象。“我有病,活不了多久,请给我最后的自由”,更是胡秉宸的软刀子,与白帆离婚用的这个口实,与吴为离婚时用的也是这个口实,日常也是惟我为是地要挟,——谁让女人各个看不得她的所爱受苦受难?

吴为不得不替重病在身的胡秉宸承担来自白帆的反击,更要承担来自白帆与胡秉宸的对手们的联手重击。

她的处境是那样险恶。

不论情况多么艰险,这个无谋无略、胡秉宸心目中“永远的二年级女大学生”,却坚守决不出卖他的原则。只要交出他的一封信,不但可以从如此凶脸的沼泽中拔出她的腿,甚至因反戈一击有功,得到如他周围那些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不是吗?胡秉宸刚刚提拔为副部长的时候,至今仍然像隐蔽极深,不到关键时刻不会出面的情报人员那样,从来不事张扬的胥德章、常梅夫妇,立刻带着一瓶好酒前来祝贺。看得出那瓶酒存放了好些年头,更见得开启它的机缘多么隆重。记得他举起那杯酒,并向他们夫妇道谢的时候,心中固然得意,可也不无尖酸地想:他们来得是不是太快,惟恐落于人后?

吴为却说:“这有什么难?又不是让我去和人家斗法。这个,只要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就是。”

吴为的坚守和白帆的倒戈相比,令胡秉宸感慨万千。如果说白帆的反击尚可理解,那么她的倒戈,可就是不能原谅的、品格上的不贞了。

为此他曾对吴为说:“我已经打算好,如果你因此被迫到农村劳改,我就到劳改场附近租个小屋长住下来,好在现在自由市场可以买到粮食蔬菜,只要我的离休工资照发,这些都可以办到,再订些杂志买些书,住上几年也无所谓。”

不知如此慷慨多情的胡秉宸考虑过没有,要是闹到连离休工资也没有的时候怎么办?在劳改场附近租个小屋住上几年自也无妨,但对吴为来说,代人受过、劳改几年是什么滋味?

一旦这种局面果然出现,除了退求其次,在劳改场附近租个小屋住下,陪吴为度过几年劳改生涯,不知胡秉宸为什么没有考虑挺身而出,坦陈真相,解脱吴为?

至于胡秉宸对要求吴为到医院一见惹来的祸事未置一词,不过是因为在这场不亚于你死我活的斗争中,这样的事实在太具体、太琐碎了。有谁见过在寸土必争、炮火连天的战场上:一个指挥官会为一栋在炮弹下消失的房子而感伤,或宁可失去消灭敌人的战机,而让他的炮火绕过那栋房子?哪怕那栋房子修建于三个世纪之前。那的确只是文学家的事。其实吴为的要求并不高,哪怕胡秉宸说一句“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也行,可是他没有。也许这样的要求,于一个指挥官是太苛刻了。既然胡秉宸已经打算陪她去劳改,又何必纠缠于这样一句华而不实的话呢?

再说,爱是不必说对不起的,即便到了该说对不起的份儿上,又都成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个愿挨,活该不活该只有女人自己心里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