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摆摆手:我知道你要说啥,什么也别说了。记住,你回部队只管干好你的工作,别的不用你管。你能出息,我们一家都脸上有光。
母亲抬起头,冲刘树说:树呀,带着栋去你爸坟上看看吧,把栋提干的事告诉他,让他也高兴高兴。
父亲的坟上长满了根深叶茂的荒草,刘树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挂鞭炮,让刘栋点着了,鞭炮很热闹地在父亲的坟前炸响。刘栋跪在坟前静静地流泪,往事一幕幕地在他眼前闪现。那时的父亲是一座山,他是山上长着的一棵草,有父亲的日子是踏实的,后来山倒下了,只剩下他这棵小草,是哥哥挺身而出站了出来,用十八岁的肩膀扛起了家庭的重担。从那以后,哥哥就开始为这个家遮风挡雨……
他默默地跪在那儿,一时间竟觉得父亲很近又很远。
刘树放完鞭炮,也跪在坟前,他哽咽着大声冲着坟说:爸,刘栋就要当军官了,弟弟出息了,爸你也高兴一回吧。一辈子你都没啥高兴的,这回也该高兴了。
这时的刘树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最后,两人坐在坡地上,身后就是父亲。他们许久都没有说话,仍沉浸在忧伤的氛围里。
终于,刘树开口了:栋,当初让你当兵,哥就盼着这一天,你出息了,哥就放心了。
刘栋哀哀地叫了声:哥--
刘树仍说下去:哥的事你不用操心,我现在这样挺好,和妈、草儿在一起,心里踏实。你别操心家里的事,把你部队上的工作干好,就是对一家最好的报答。
哥,我知道了。
哥这辈子就这个命了,人有时得认命,这样活着才不痛苦。刘树一边扯着身边的草,一边说:人有时就像这山上的草,长在阳坡上,阳光雨露多一些,就长得高一些,壮一些。哥是长在阴坡上的草。说到这儿,他笑一笑,又道,也没啥,不都是草嘛。
刘栋真诚地说:哥,不能让你一个人为这个家操心了,这不公平。
刘树拍拍刘栋的肩道:咱们是兄弟,说那些干啥。
哥--刘栋又悲戚地唤了一声,就抱住了身边的哥哥。
刘树也把刘栋抱在怀里,泪水在眼圈里打着转,他哽咽道:弟,知道吗?咱还有个弟弟,和你是双胞胎,让咱妈送人了。
刘栋抬起头,吃惊地望着刘树。
刘树继续说:妈谁也没告诉,爸死那会儿她只告诉了我一个人。
那他现在在哪儿?刘栋激动地一把拉住刘树。
刘树摇摇头说:妈说她也不知道,有些事我知道妈是不肯说的。
刘栋看着眼前的哥哥,一时间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恍若一场梦。
咱妈不让细问,反正弟弟是生活在一个好人家里,他肯定比你我都好。看着呆在那里的刘栋,刘树赶紧安慰他道。
从此,刘栋就多了份心事。没事的时候,他就会想起那个从没谋过面的弟弟,可茫茫人海中,那个弟弟又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