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余实看着很不顺眼。
从上级机关派来巡视的人,分乘两辆机动三轮车赶到了。
除了乡政府的干部和蓝飞,还有一个先前没来过的人。
等走近了,才看出竟然是曾经在界岭小学当过支教生的骆雨。
骆雨说。
支教生经历结束后,去了省民政厅工作,他自己也没料到,会有机会重回界岭。
余校长将叶碧秋拉过来,介绍给骆雨。
骆雨还记得那次他发病的情形,将叶碧秋称为救命恩人。
大家又问起他的哮喘病。
听他说回到省城后又发作过两次,余校长他们觉得不好意思,认为还是当初没有照顾好骆雨。
这时候,受村长余实鼓动的几个人来投诉,要求禁止李子在会场上举牌子。
蓝飞和骆雨都认识李子,却不明白怎么李子变成孙四海的女儿了。
余校长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对他俩说过后,蓝飞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将一直盯着这边看的那些人吓得不轻。
不过,他很快镇静下来,小声与骆雨商量一阵后,告诉那几个投诉的人,任何时候,孩子都有权利表示对父亲的爱。
骆雨和蓝飞夹在一排干部中间,坐在临时摆成一排的课桌后面。
选举大会开始,蓝飞是干部当中最后一个讲话的。
本来他以为骆雨也会发表讲话。
没想到他坚决不肯开口,坚持说自己是下来学习的。
之后就轮到两位候选人了。
孙四海抽到二号签,等村长余实说过,他才上去。
想好的话都写在纸上,可他一句也说不出来。
愣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我想将李子写的一首诗念给大家听听。”
会场上一阵骚动。
连蓝飞都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这里不是课堂。”
孙四海明白自己走神了,失言了。
但他还要说下去。
“大家说得对,这里不是课堂,是选举大会。然而,难道为了选出一个人当村长,就可以放弃人活在世上一天也不能缺少的感情吗?”
孙四海接着说,与一号候选人只想赢得选举不同。
自己很想在这里对着大家痛哭一场,然后输个精光,这样自己就有理由不管别的事,回家去陪伴李子。
让她不再伤心,不再流泪,连做梦都笑个不停。
但是,既然自己报名竞选,总得将心里话说出来才行。
从老村长去世后,界岭的许多事情就变得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情味。
当县长的可能只要将大家当成公民,公事公办。
当公办教师也可以只要将学生当成可造之材,因势利导地搞教育。
当村长和当县长不一样,当村长的要将村里人当成自己的家人。
这就像当民办教师和当公办教师不一样,民办教师是将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来教的。
孙四海说完,主持人宣布开始投票。
时间不长。
余校长开始唱票了。
选举大会到这一步才开始紧张起来。
与村长余实的坐立不安相反,孙四海一直静静地看着。
唱票了,李子跑过来紧紧地依偎着他,让他感到无比的踏实。
随着最后一个正字的最后三笔全部划到孙四海的名下,人们都将目光转向叶碧秋和叶萌,还有叶碧秋的母亲,仿佛余校长唱出来的最后三票是他们投下的。
事实正是如此,当计票的张英才在黑板上写下两个数字后。
乡政府的人和蓝飞一起站起来,郑重宣布,孙四海以三票之优当选为界岭村新一任村长。
万站长赶到界岭小学时。
余校长他们还在清扫操场上的垃圾。
孙四海被请到村委会开会去了。
万站长是余校长托人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