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句话儿。”
红玉叹口气,不耐烦儿地进了冯家屋儿。屋里,坐满了邻居。
冯四海看看她,一指凳子:“坐,坐!”
红玉犹犹疑疑地坐下。
“你今儿早上跟老爷子说的话儿,我们都听见了。”冯四海平静地说,“难为你有那么大的孝心。街坊们商量了一下儿,打算成全你。”
“什么,什么呀?”红玉有点儿犯傻。
“我们跟派出所儿打过招呼啦!”冯四海噌地抽出一把刀子,往桌上一撂,“我呢,受大伙儿委托,摘了你的肚子,给老爷子爆着吃,完事儿,我上法院!”
“哎哟,妈呀!”红玉一下子瘫到椅子底下,“冯大哥,冯大哥,您,您,可不能啊!”
冯四海一把拎起红玉,跟拎小鸡子一样,把她拎出屋门儿,街坊们瞪着眼跟着。
“大叔,大婶儿们,你们怎么不劝劝他呀!”红玉喊着:“杀人啦!”
“活该!”街坊们齐声呐喊。
冯四海一脚踹开韩家屋门儿,流着泪大喊:“瞧瞧你爸去吧!我怕脏了手!”双手一操,把红玉搡到屋里。
红玉一见昏黄的灯下,老爹直挺挺地躺着,尖叫一声,昏过去了。
第二天,街坊们都请了假,几个小伙子堵住院门儿,不让红玉上街。还跟红玉的单位,甚至火葬场打了招呼,谁要没有得到街坊的同意,敢来收韩大爷的尸体,惹出人命来,别怪言之不预。这下红玉真的傻了眼。她不能看着老爹烂在她屋里。倒不是孝心大发,是她受不了那死人味儿。
只一天,红玉就蔫儿了。她给所有的街坊下跪,她抽自个儿的嘴巴,她央告大嫂、大婶儿们一人剜自己一刀。最后,她咬破了手指头,在街坊们写的保证书上签字,她红玉要是不改掉先前一切坏毛病,谁都可以骂她、唾她,拿鞋底子抽她。
韩永利老爷子火葬了。整条大街的住户,都来为他送行。光是骑车子的小伙子就有二里地长。他那血肉之躯,凝缩在一尺长的骨灰匣里,摆在红玉的案头,永久地挂着黑纱……
这是真事儿。韩大爷是我们的街坊。他住在……唉,你打听这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