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问这个!"志摩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他想听的是她的倾诉、空守闺帷的幽怨,内心里那股遥念的喷发。但是,她竟然没有丝毫的表示。
"我想你和阿欢想得不得了呢!"
"像个什么大丈夫!"幼仪嗔怪地一笑,"男子汉老是把肚肠挂在妻子身上,学问是做不好的。"
呵,距离!近在身边了,这距离却更分明了!
(八)
志摩跨上双层有轨电车,到伦敦国际联盟协会去听前段棋瑞内阁的司法总长林长民(宗孟)的演说。
他向邻座的一位老人:"坐在中间的主席是哪一位?"
"GalSWOrthy Lowes Dickkinson。"
"啊,是狄更生先生吗?"志摩差点要跳起来了,"《Letters FromChinaman》和《A Medern Symposium》的作者?"
老人点点头,把手指竖着搁在嘴唇上"嘘"了一声。
志摩心头一阵狂喜。他早就十分景仰这位熟悉华夏文化的著名学者了。他热烈地盼着?
演讲结束后,志摩找到了早些时候结识的林宗孟:"老伯,您能介绍我认识狄更生先生吗?"
"可以,"宗孟说,"我想法找一个机会吧。志摩,欢迎你到我家来聊聊。"
第二天,志摩就赶到在伦敦西区一条僻静街道上的林宗孟家去。
铃响了,门开了。
志摩的眼睛灿然一亮。
一个少女站在门里。——走进她的双瞳的,是一个身穿长袍、腋下夹着两本书的中国青年:颀长秀挺、俊逸潇洒,脸上带着纯真谦和的微笑,自有一种超凡绝俗的气度。
志摩的心"别"的一跳。他真想取下眼镜,把镜片拭擦一下再仔细端详面前的这位少女。
他觉得自己恍在梦中,见到了拉斐尔圣像画中的天使。她,乌黑的头发和眸子,年龄不大,却有早熟的深沉,聪慧横溢的神韵。
也许只是瞬间,这默默的对视已在彼此心底烙下了终生不泯的印记。
两人的脸都红了。
"您……找谁呀?"纯正的北京话,那么的悦耳。
"宗孟老伯在家吗?"志摩感到自己的舌头发僵了,官话里的硖石口音顽固地占了上风,他分外恼恨自己。"我姓徐,叫徐志摩……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学生……"
粉颊上显出了酒窝儿,微笑里一点也没有挪揄。
"爸爸出去了。不过,请进吧。我早听说过您了。"
"我……还是……改天再来吧。"志摩踟蹰着,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