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的春天,我又去了一趟友谊关,我是为了一种说不清的缘由和心理去的。
那里有一个双边贸易市场,中国人,越南人,男人和女人蚂蚁似的在那里涌动,兜售手里的东西。
我惘然不知所措地望着眼前这些涌动的人群。突然,一个女人说:“先生,看货吗?”我扭过头去看,我一下子怔住了。我看到眼前一个丰满的越南少妇,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提包站在我的面前。虽然时隔十几年了,我还足下子认出了眼前站着的这个女人就是当年被我俘虏的胡丽。她也认出了我,怔过一阵之后,她说:“现在多好,不打仗了,日子好过多了。”
我又想到了她在广东的外婆,便问:“你外婆好吗?”
她答,“两年前就死了。”
后来她告诉我,外婆死时她还去了广东一趟,去奔丧。她兴致勃勃一遍遍地冲我说:“现在多好啊。”
我望着眼前越南人和中国人混杂的人群,如蚂蚁似的在眼前涌动。他们扯开嗓子拼命地喊:“看货吗?看货吗……”胡丽不知还在说什么,我的耳旁已轰鸣一阵,什么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