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么一个下贱人,怠慢我这样的贵人,这就是你们乱神馆的待客之道?!”
“话不是这样说。人家孟公子,是我们馆的友人;而公子你,是我们馆的客人。馆主她友人有数,客人却无数,您倒是说说,哪边要紧啊?”
那公子一时语塞,正不知怎样答话,听见内间帘里一道声音响起:
“苑儿,你又在给我得罪人了……”
这声音初过耳时,只觉得阴柔,仔细一听,却柔劲儿全无,阴气倒是十足。
公子不觉全身一凉:还未露面便已让人生寒,多半就是乱神馆主了。
只见帘子与门之间的缝隙渐渐撑大,一人从里面钻出来,双手捂在脸上,似乎很是疲惫,精神不济,马上要回房睡去。衣着样式十分随意,头发也披散着,有些凌乱。
苑儿立刻迎上去指摘:
“你这样装束,被那人知道了,又要说你。”
“只要你不多嘴,那人又怎么知道?”手指缝里传出的声音,有些发闷。
听了这些对话,那公子不觉讶异:若新来这人真是离娘子,这丫头又怎么会这样没大没小?难道她也不是?
睁着眼睛努力辨识,可惜屋子里黑暗,看不清楚,只隐约看到眉眼。只见她眉目狭长,颜色清晰,如同《诗经》中所说“宛如清扬”,秀美非常。
心中更是生疑时,见她把双手一放,立刻在惊吓中恍然:这女子必是馆主无疑!
原来,她左脸上盘踞着一块赤红色胎记,张牙舞爪地布满一边脸颊;形状也不规整,出了几个叉,其中一枝甚至狰狞地爬伸到鼻翼上。在这胎记见光之后,原先的一丝颜色马上望不见了,难怪人说“相貌奇丑”。
她转向那公子,颔首道:
“得罪了,让公子久等……”
那飘忽的声音,直把对方推到椅子上坐下,让他不由自主开口说:
“还好,不急。”
离春踏着话音,缓步走近,却在那男孩面前停住,蹲下身来。
“听苑儿说,你来找人?”
被那迷离的眼望着,男孩站起身子,平静地答道:
“我想见我娘!”
“你娘她……”
“五天前横死的。”
离春眼神一闪:
“你可知道,我这乱神馆不做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