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莲的儿媳妇轻轻松松地说着,李高成却听得目瞪口呆。原来是这样!他以前也看过这一类的报道,好像还有什么报纸和电视把这作为一种新生事物大肆宣传,以证明这是改革带来的一种令人欣喜的新景观,城市的姑娘嫁给农民,农民的土地承包给工人。当时连他也觉得这确实非常有意思,但却没想到竟会是这样!
“……那你婆婆现在在哪儿上班?”李高成感到夏玉莲的儿媳妇话里有话,不禁又问起了夏玉莲的情况。
“她那么大年龄了,还能去哪儿上班。其实也挣不了几个,一天没明没黑地干十多个小时,一个月才给她二三百块钱。给人家一个让私人承包了的纺织分厂干临时工,像那样的黑厂,招的都是农村的临时工,明明知道那是个宰人的地方,可就是劝不下她,真的是没法子……”
“不都停工停产了么,怎么还有私人承包的分厂在干活?”
“你是外人,哪儿懂得这儿的事情,停工停产的都是公家的集体的,人家私人承包的厂子还能停了?要是人家的停了,公家的不就开了工了?“
“……哦!”李高成大大地吃了一惊,“都是些什么人承包的?”
“还有什么人?我们这些当工人的还能承包上?不都是公家的那些头头?说是承包,不就是把公家的东西变个花样换成自家的?如今的事,还不就是公家的人在糟蹋公家?“
“这些分厂都在哪儿?”
“十好几个呢,围着公司一圈儿一个一个新盖起来的地方差不多都是,听说生意都好着呢……”
“你婆婆在哪个厂?”
“好像是……什么来着,你看我这记性,对了对了,叫什么"昌隆服装纺织厂",就是原来的第九分厂,离公司大门大概有一站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