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怪,真怪。”江醉章很不自然地随口应付着。
“主任,”范子愚再一次提出,“既然是宣传队听陈政委的,那您就把真实情况向陈政委反映反映吧!别让我冤枉到死啊!”
“呃……这样,”江醉章态度和蔼地说,“你这个情况……当然……要实事求是。这样好吗?我把邬中同志找来,你当着我和他的面把真实情况详细讲清楚,让邬中同志记一记,他是党委办主任,上传下达的工作是该由他做。到时候我跟他两个先后去找陈政委谈,两个人谈的情况一样,作用要大一些。你看这样好不好?”
范子愚想了一下,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便同意了。
江醉章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说:“是邬中同志吗?……哦!我是江醉章,我想请你到我这里来一下。……范子愚天不亮就一个人跑到我这里来了,谈起他背了冤枉,我认为他那些情况值得重视。他们文工团连门都不让他出,还要偷跑出来才能见到我,你看这像话吗?所以请来一下,越快越好,行吗?……哦,哦,好,我等着,在二○九号。”他放下电话,对范子愚说,“他就来了,你等一等。”说完便走进盥洗室去洗脸。
范子愚没有任何表情地呆坐着,好像江醉章的命果真操在他手上,正在静等他付出代价将命索回去。
江醉章洗漱完毕,穿上皮鞋,问范子愚说:
“你是没有吃早餐的吧?”
“没有。”
“我去跟服务台讲一声,让他们多送一份早餐来。哦,不,还有邬中,他肯定也没有吃饭。”江醉章说着,懒洋洋地走了出去,并将房门带上。
范子愚仍旧坐着静等,等着等着,心情不安了:“为什么邬中还不来呢?从他家里到这个地方并不很远,就算他需要洗漱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哪!是不是吃饭去了?不会吧?这里有急事,他是军人,不会那样拖拉的;况且江醉章在电话里讲了越快越好,他应该来了。江醉章呢?他只到服务台说一声,怎么去了这么久?有鬼!有鬼!”范子愚一下子变得十分紧张,身上战栗起来。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这一着失败,他立刻就得去死,不能让别人抓回文工团去。“看来没有希望了,上当了!上当了!完了!”他从心里发出了几声绝望的悲呼,僵硬地站起来,脸色惨白,目光无神,突然一转身,扑向房门,准备拉开门向死亡奔去。正在这时,门响了。
“笃笃!”
范子愚刹住脚步,发愣地听着。
“笃笃笃!”
他战战兢兢地往后退缩。
“笃笃笃笃!”
他往前走了一步,想开门,又迟疑不前。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他终于拿定了主意,走去把门闩拧开。
嘭!门被推得撞在墙上,外面站着凶神恶煞似的“大老粗”排长,后面跟上来一大群人,像饿鹰扑鸡,立刻将范子愚打翻在地,用脚踏上,掏出一根绳子,把他当作死刑罪犯五花大绑起来,拼命地用劲,咬牙切齿地扯紧再扯紧。只听见范子愚一声声发出惨叫,同时有拳头和皮鞋踢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