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政委叫她坐,她才又重新坐下去。
政委正要开口问问李康的情况,陈小炮抢先说话了。
“爸爸,”她关上门,神秘地说,“我们找到了彭伯伯。”
“真的?”
“是真的。”
“在什么地方?”
“就在我们跟前,旁边那个山包后面,亚热带植物研究所。”
“你们怎么找到的?”
“我们派特务到文工团去了。”
“特务?什么特务?”
“喏,就是她,她就是特务。”小炮指着李小芽。
陈政委望着李小芽那天真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他问李小芽:
“孩子,你小炮姐姐讲的是真话吗?”
“不是真话,”小芽申辩道,“我不是特务,我是到文工团学跳舞去的。”
“跳舞是打掩护的,你的真正任务是当特务,你不承认?”
“那是你给我安的。”小芽不服气。
“你怕背特务名声?我不怕,我就是特务头子,喏,在这里,”陈小炮拍了拍胸脯,“他们造反派要抓特务,就到这儿来,我躲都不躲,我可以公开告诉他们,我就是我们保皇派的特务头子。”
“什么保皇派!乱讲!”陈政委斥责他的女儿。
“保皇派怎么的?”小炮像只小公鸡一样摆出了与父亲辩论一场的架式,“你别以为保皇派不好,没有我们,你还找不到彭伯伯呢!”
“你那个情报靠得住吗?”陈政委问李小芽。
“他不信,你就把情况讲给他听,”自称特务头子的陈小炮命令她的部下说,“叫他了解了解我们保皇派的厉害,说吧!”李小芽原原本本地说:
“小炮姐姐要我到文工团去学跳舞,我认识邹燕,我就去找邹燕。邹燕给我介绍了一个老师,我就天天在那里学跳舞。他们都愿意跟我说话儿,带我到他们宿舍玩儿,还经常在他们食堂吃饭,他们不让我回家。前两天,一吃完晚饭就有汽车来接他们出去演出,我想跟着去看,他们不肯,说晚上回来太晚了,不能去,不管我怎么缠,怎么耍赖,总是不让我去。小炮姐姐要我找彭伯伯,我找不到,急死了。昨天,他们不出去演出了,都在团里,啥事儿也没有,我就一直在那里玩儿。玩到很晚了,邹燕说要送我回家,有人对她说:‘算了,反正你们范子愚不在家里睡,你就让她睡你这里吧!这么晚了,别回去了。’我问邹燕范子愚在哪里睡觉,她不告诉我,我问范子愚干什么去了,她也不告诉我。我就真的在她那里睡觉了。刚睡下不久,范子愚回来了,邹燕起来开门,把我惊醒了。我听他们在外间说话儿,范子愚说:‘快点,给我点吃的,今晚上跟彭其谈话,可能会搞得很晚。’邹燕说:‘家里啥也没有,你到食堂去要吧!’范子愚说:‘炊事员睡觉啦!’邹燕说:‘你把他叫醒来嘛!’后来范子愚要走了,又对邹燕说:‘明天上午我在那里睡觉,有事儿打电话去叫我。’邹燕说:‘号码是多少?我忘了。’范子愚说:‘36970’。说完就走了。我在床上偷偷的高兴,让我知道电话号码啦!我知道电话号码啦!要不是躺在床上,我会跳起来。后来邹燕就来睡觉了,我故意装作睡得很熟的样子,心里老是嘀咕着那个电话号码,36970,36970……第二天一起床我就说我要回家,什么回家呀!我要来找小炮姐姐呢!邹燕不肯,我偷偷地跑了。一直跑到你们家门口来了,我一想,电话一号码是多少?糟糕!忘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急得我差点儿哭起来。怎么办呢?我不敢进门来,我怕小炮姐姐骂我无用。后来我只得回自己家去,一路上还在想电话号码,还是想不起来。我在家看了看爸爸,吃了点东西,又往文工团跑,又在那里混了一上午。中午,他们又要我在文工团吃饭,吃了饭,我就到邹燕家去。邹燕打开水去了,我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忽然,看到墙上那张月历上好像写着一排数字,仔细一看,是36970,我一下子就记起来了,正是昨晚上范子愚告诉她的那个电话。我赶快跑到文工团去查电话表,一查,就是亚热带植物研究所,我就马上跑来告诉了小炮姐姐。”
“你不会搞错吧?”陈政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