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同我一起犯同样错误的那些人。”
“你们那些人是一个阴谋集团。”
“坐在一起开会,提的意见又差不多,看起来以为是一个集团,实际上谁也没有通过气,你是你,我是我,各讲各的。一个人带了头,大家意见相同,就跟着讲了。”
“是谁带的头?”
“这个,北京晓得,不要我讲了。”
“我再问你,”范子愚背转身去,偷偷把邬中给他的纸条看了一下说,“一九六五年七月十七日,你在上海碰到了谁?”
“我想想看,”彭其感到惊讶,范子愚从哪里弄来这么具体的年月日呢?不久,他想起来了,“哦,那回我在上海碰到过空二兵团的司令。”
“你们关在招待所一间小屋里,谈到凌晨三点多钟。”
“谈得那么晚?我没有注意时间。”
“谈了些什么?”
“当时刘亚楼死了不久,我们在回忆他的一生经历,刘亚楼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我晓得很多。”
“还谈了什么?”
“还谈了……刘亚楼死后,谁来当司令的问题。”
“好,就这样说下去,到底是怎么谈的,清清楚楚地讲出来。”范子愚感到胜利有希望了,找了条凳子坐下来。
“他说可能会叫吴当司令,我说不行,吴是个草包,没有能力,只会吹吹拍拍。”
“他恶毒攻击毛主席和林副主席,反动透顶!”有人揭穿说。
“不!”彭其立即声明,“我不是讲的毛主席跟林副主席,我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我是讲,刘亚楼是司令,他是政委,他当政委一点原则也没有,只会顺着刘亚楼,到处吹他捧他。”
“你们还讲了些什么?”
“还讲了……是我讲的,我说毛主席跟林副主席要选准人材就好,空军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来当一把手。”
“你们想到的那个有能力的人是谁?”
“我们不敢具体议论,那是毛主席跟林副主席的事。”
“你不老实!”
“耍阴谋!”
“快说!”
“说!”
“说!”
万炮齐鸣轰了上来。
“我们确实不敢讲,但是我心里有想法,没有讲给他听。”彭其仍旧保持着镇静。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想,最好提一个懂得一点飞行业务的干部。”
“那个人是谁?”
“没有提到具体的人。”
“你心里,总有个对象。”
“心里是有,心里想的不能讲出来。”
“你又不老实!”
“同志们,你们仔细想想,”彭其诚恳地说,“好好的一个同志,跟我从来没有什么勾结,只是我在心里想过一下,认为他可以当司令,现在我自己犯了错误,如果把他的名字讲出来,会无缘无故害了他,何苦呢!他一不搞阴谋,二不提意见,就是我在心里那样想过一下,又要引起对他的怀疑,节外生枝惹出一些麻烦来,那又何苦呢?这个我不讲了。”
“要讲!”有人不答应。
“你们一定有联系。”还有人提出了怀疑。
“讲!不讲不行。”范子愚命令说。
“不能讲。”彭其坚持着。
“要讲。”
“不能讲。”
“讲!”
“不能讲。”
灯光师又来叫范子愚了,范子愚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下楼去,刚一进门,江部长迎面走来,递给他一张被烧去多半的残纸片。
“你看看。”
范子愚接过来一看,上面有几个这样的字:“……后果不好……我不能好好……交代……”
“怎么样?”江部长得意地笑着。
“是彭其的字。”范子愚惊喜地说,“在哪里检到的?”
“在他的房里,放在烟灰缸里想烧掉,没有烧完。”
“这么说,他早就打定主意不好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