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阴沉的,我的心里更阴沉。好容易进出这个磨难人的学校,又该回到没情爱的家中去了。走进家门,我马上装出欢愉欣慰的神情,因为我要对杏英表示:这是高尚的,有意义的,受人尊敬的工作,她不能做,我做了,而且得到美满与快乐。
当我第一月薪金拿来时,我很想买一些东西给该部,但是不能够。统共只有二十块钱哪,给公公买一打纱袜,婆婆一套衣料,杏英四块绸帕,两盒粉,连黄大妈奶妈都有,自己的女儿便只好从略了。假如我买了件玩的给该部,买得好一些,公婆便会说是白糟蹋了,杏英也许会撇撇嘴道:白糟蹋才是人家心甘情愿的呢,送给我们东西,只好算是敷衍。于是我就牺牲簇簇,没有她的,人家就觉得我深明大义了,大义"股"亲!
公婆倒还喜欢我,杏英心里更难过。她几次告诉她父母,听说培才的孙校长很漂亮呢;她父母虽不言语,心里却也有些咕吸。
春假过了,我们校里又闹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原因是陈小姐有一次打了某学生几下手心,打得重了些,他的母亲便来咆哮了。她口口声声说要拖着陈先生上街告诉警察去,陈先生哭得泪人儿似的,决意辞职不干下去了;孙校长一时找不到适当的人,只得亲自到校来代课,校中只剩我同他两个,于是杏应得知了又有得话说。
有一天,婆婆对我说,天气热了,你还是请假见时吧,不穿了的衣裳也得晒晒。还有簇簇的许多衣帽鞋袜呢,收拾起来可真麻烦,而我终于在太阳底下中暑生病了。
三月余的小学教员生活,于此就告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