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道:你后悔了?
大同瞪着眼,盯着月光下珍珠朦胧的脸,愤愤地说:我后悔什么?到手的十万元我都没要,花几百元钱我后悔什么?十万元哪,天底下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像我这样!
珍珠道:就因为你还没把我像猪一样卖了,我才决定跟你去登记。
大同道:登了记又怎么样?没有钱还是结不了婚。
珍珠盯着大同的脸,她的眼睛放出了冷冷的光芒,比月光冷。
大同被她看得有点心虚,说:你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结婚总得请几桌子客吧?总得收拾房子吧?总得给你置几件新衣服吧?难道你愿意跟我在这个养珠棚上结婚?
珍珠道:你还有什么话,干脆全说了吧。
大同道:珍珠,我说了你别生气,今天我躺在养珠棚上,翻来覆去地想了,你,还得到珍珠公司去干,最不济咱也得把这几个月的工资领回来。
珍珠道:你就不怕林大虎把我抢了去?
大同道:我想好了……
你想好了什么?
大同定定地看着珍珠的脸,身体往前移动了几下,靠近了珍珠。他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脖子,贴着她的耳朵说:珍珠,反正我们已经登了记,我们已经是合法的夫妻了,我先跟你睡了,林大虎他即便……
大同将剩下的半截话憋在嘴里没说出来,但珍珠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同的嘴巴在珍珠的脖子上乱亲着,胳膊用了劲,将珍珠按倒在珠棚上。
珍珠拼命挣扎着,大同不能得手,渐渐野起来:你是我的老婆,我先把你占了,即便那林大虎把你占了,喝的也是“二锅头”……
珍珠怒起一脚,将趴在身上的大同踹了出去。大同在珠棚上打了一个滚,双手搂住立柱,才没滚到大海里去。
大同真恼了,爬起来又要往珍珠身上扑。珍珠纵身跳下了大海。
大同惊呼:珍珠!
珍珠从海水里浮起来,爬上了小船。大同手忙脚乱地从珠棚的梯子上往下爬,但珍珠操起船桨,用力划了几下,小船就脱离了珠棚。她奋力地划着桨,小船像一条浮在水面上的大鱼,很快地进入了红树林。她听到大同在养珠棚上大喊着她的名字,但她不想回答,她对他的声音充满了厌恶,被他的唾液弄湿了的脖子就像让海蜇蜇了样发烧、灼痛。她矮了身体,撩起海水洗了脖子。她感到脸上湿漉漉的,弄不清是泪水还是海水。
小船钻进红树林深处,她停了划桨的手,呼噜呼噜地哭起来。十几条肉滚滚的人鱼围绕着她的小船游动着跳跃着,并且还从它们圆滑的嘴巴里发出一片婉转多变的口哨声,好像在对她表示同情,好像在对她进行安慰。它们的身体跃出水面时,银光闪闪,油光闪闪,她用眼睛就感觉到了它们的凉爽和润滑。在它们的安慰下,她的心渐渐地平静了,对于即将来临的明天,她心中也有了主意。她已经非常明白,身后养珠棚上那个人是绝对指望不上了,从今之后,无论多么艰难的道路,也只能自己走。当然还有小海,他是一股力量,是她的依靠,唯一的,尽管看起来他是那么脆弱。想到小海,她就格外关注正在舞蹈的人鱼,它们就是奉了小海的命令游过来的,她确凿无疑地认为。她把小船划得就像一条人鱼,人鱼追逐着她,伴随着她,也可以说是护送着她,时而游在她的前面,时而跟在她的后边,一直到了栈桥边上。小船钻出红海榄纯林时,她就看到了小海的身影,他赤裸的背在月下闪烁。他坐在栈桥上,双脚垂在水里,好像一条沉思的人鱼。
第二天,珍珠出现在大虎的办公室里。珍珠的出现让大虎喜出望外,他跳起来,连凳子都弄翻了。珍珠将结婚证放在他的面前,说:总经理,我跟大同已经登记,如果公司还需要我,我愿意在这里干;如果公司不需要我了,我马上就走。
大虎盯着那结婚证,眼圈很快就红了。他说:珍珠,珍珠,我林大虎在你身上费了多少心思,下了多少本钱,你知道吗?
珍珠道:总经理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