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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段:职业成长  学科:文学  发布:2022-05-07  ★★★收藏章节〗〖手机版

年轻人也够有意思的了,于菱在部队生活三年,整整给柳娟写了三年的信,平均一个月一封,都是交给他爸爸妈妈的战友,肖奎阿姨给发的。一直到复员时,肖奎把一沓子三十多封信,原封不动地给他拿出来。

于菱眼睛都直了:“啊?阿姨,你一封也没有给我发?”

肖奎说:“如果那个女孩子心里有你,她肯定会等你,信,发不发都一样;如果人家并不爱你,发多少信都是白搭。”

——肖奎啊肖奎,你可真能给孩子们开玩笑啊!

那还是柳娟头一回来到部大院,谢若萍看到被高歌苦苦追求着的女孩子,坦然地同自己儿子亲亲密密地来往,脸都吓白了,那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么?她的胃炎一下子就犯了,成天胸口捂着热水袋。

于菱把那三十多封信,一古脑地塞给了她,大约也在同时,塞给了她那颗忠诚的心。

“呶!——”而那个漂亮得出奇的演员,爱情更加焕发了她的风采,从手提包里,捧出了三大本日记:“给你,菱菱,整整你走后的三年,一天不落!”

爱情,像大海的潮汐一样,涌上来的时候,那是不可阻拦的。

但是,古往今来,凡是真挚的爱情,无不遭受着磨难和挫折。于菱被那列客车拖到沉沉的黑夜里去了,她在那站台上站着,几乎站了一夜,看来,她的菱菱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条件是严酷的,那就是要在边远的省份,在沙漠那边,遥遥无期地待下去,永远不许回来,连偶尔有特殊情况回来看一眼也不行,这样的活着,对这个家庭来讲,和死去又相差几许呢!

但是柳娟从来也没有失望过,因为那画家的一句话,着实叫她增强了信心:至少我们要活得比他们长久,谁也不能违背宇宙生死的法则,他们总是要死在我们前头。等着吧,菱菱,上帝会收拾他们的。所以,甚至到了几乎绝望的情况下,柳娟,这个娉娉婷婷的舞蹈演员,仍旧坚持每个礼拜来三趟,帮着收拾料理一些家务。她干起活来,洒脱勤快,扎上个白围裙,简直像跳《天鹅湖》似的那样轻盈。无论这家人怎样劝导她,晓谕她,给她把话说得既坦率,又真诚,认为她完全没有必要,更无什么义务非要等待于菱,那是和无期徒刑毫无差别的呀!但她,却置若罔闻地笑笑,每星期二四六一下班,准时来到,把于菱的房间收拾得跟他在家时一模一样。然后,坐在那里,放那不知听了多少遍的录音带,深沉的富有情感和色彩的女中音,在整个屋宇里回荡着:“……忘了吧!忘了吧!把我忘却,记住那春雨中的一朵白花……”

原先大家都认为是一个轻浮儇薄的女孩子,没想到竟是如此忠贞和痴情的姑娘,连于而龙自己都怀疑了,到底是谁的眼光正确,他儿子,还是他自己?

起初,全家人还以为她可能做做样子,来个光荣的撤退,坚持不了多久的。演员嘛,逢场作戏,感情浮飘得很,尤其搞舞蹈的,跳跳蹦蹦,肯定是早早晚晚就会拉倒的。何况追求她的还大有人在,尤其高歌至今也并未死心,仍旧属意于她。当然,那位明星未必非要娶她,仅是目前几位非正式的女伴争风吃醋,特别是那匹卷毛青鬃马像狗皮膏药缠着,就使他穷于应付。王纬宇曾经以过来人的资格给他敲过警钟:“小高,不要被女人搞昏了头!”但是,那种曾被屈辱的男性自尊心,总使他对柳娟耿耿于怀。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除非事先来电话告诉有演出,电报大楼的钟响六点以后,准听到她的敲门声。

“死心塌地要做那朵雨中的白花了!”画家不是生气,也不是羡慕,而是有点嫉妒地说。

谢若萍隔三天就得在医院里值个晚班,常常是过了零点才往回走。凑巧,有一天夜里她下了班,刚走出医院门口,一辆大客车载着一群有唱有闹的散戏演员驶过去,没开过去多远,车停住跳下一个人继续驶去了。在漆黑的夜幕里,路灯朦胧,她并未注意到是谁在那等着,走到眼前,只听轻柔地唤了她一声“阿姨”,她才惊奇地发现:“啊!娟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