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仔细想想,天下的妇女,简直没有一个靠得住的。我见这个钟情,见那个钟情,真是一个傻瓜。由此看来,世界上的人,都是人哄人,决不能谁有真心待谁。我不必在外混了,回家去罢。不过这里到云南,路太远,这两个小孩子,没有一些象我,我就很疑心。而今看她母亲这一番情形,并无意于我,这女孩子未必是我的吧?她母亲都不要她,我还要她作什么?甄大觉这样一想,倒觉得无挂无碍,无往不可。
抬头一看,只见墙上挂着一柄胡琴,一柄月琴。这两柄琴,正是甄大觉和餐霞女士要好的时候,一弹一唱,取乐的东西。现在自己是双倍失恋的人,看了这种乐器,越是愤火中烧。自己一气,按捺不住,就把两栖琴一块取了来,拿到院子里去,在地下一顿乱砸。砸坏了还不休手,找了一些煤油,倒在上面,擦了取灯,将它点着,自己却拍着手笑道:“痛快痛快,我脑筋里不留一点痕迹了。我对于琴是这样,对于人也是这样。我要下一个绝情,全不要了。”一个人自言自语,又鼓掌笑了一阵。
到了次日,将老妈子散了。叫了听差和包车夫来,当面告诉他们,可以把这屋里的东西全拍卖了,卖了的钱,两个人可以去分着用。这两个女孩子,大的让听差带了去,小的让车夫带了去。听差和车夫听了这话,先是不肯答应。甄大觉说让他们先带去,养几个月。自己现在要到云南去,不能带孩子。几个月之后,也许再到北京来,那时送回来就是了。听差和车夫贪着他家东西,可以拍卖几百块钱,也就勉强答应了。甄大觉见诸事均已料理清楚,自己带着两百块钱川资,逍遥自在的出京去了。这时只可怜那两个小女孩子,父母都抛了,却改叫佣人做爸爸。那车夫带着个五岁的孩子,心想餐霞或者会可怜她,又可以弄几个钱,便带她到蒋家来。谁知餐霞一见,更说了令人难堪的话,连车夫都哭了。要知餐霞说的什么,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