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钢二百个亿,武钢几十个亿。搞什么高指标,一九八五年六千万吨钢,二亿五千万吨油,说梦话吧?!再搞高指标,长战线,重蹈大跃进的覆辙,这点家当就要完了。
到现在,仍然对改革持抵制态度。对实践是检验客观真理的惟一标准,还是不懂。听说有个单位搞政治测验,什么是检验客观真理的惟一标准? 百分之三十的人回答是实践,百分之七十的人回答是权力。真是让人啼笑皆非。难怪有人紧紧地抓住权力不放。改革之所以困难,相当大的原因是在这里。
对生产目的性的讨论冷嘲热讽。这样一个在共产党的纲领里开宗明义便明确了的问题,现在却不得不重新拿出来讨论。有人偏偏不愿意懂。这个问题不解决,工业生产的方针就不可能正确,工业发展的速度就快不了。到处都在办工厂,老百姓却没有房子住,可是工厂呢? 倒空着,长期不能投产。
社会主义生产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外乎两个:一叫国强,二叫民富。国强民富总有一个本末、先后的问题。只讲国强,不讲民富,国也强不起来,民也富不起来。这和很多具体问题有关。比如计划,能不能反映客观实际的需要? 虽然毛主席多次提出农、轻、重的比例,实际上却是重、轻、农。赞成高指标,计划本身就是不平衡的,有缺口的。而直到今天还有人认为,计划可以有缺口,可以不平衡,财政可以有赤字,通货可以膨胀,这才能促进人的主观努力,产生积极效果。有人甚至说:“世界上的货币史,就是一部通货膨胀史,因此我们应该多发票子,历史上历来如此。”不知马克思对此公的宏论会作何感想。
一定要把人民的生活搞上去,多还点账。生活上去了,积累多了,重工业自然而然就上去了。只有民富才能国强。要考虑计划的平衡,考虑市场,不能有赤字,不能有通货膨胀,不能影响人民的生活。
在基本建设计划的制定上,不考虑项目的可能性,不作详细的、科学的技术分柝,不进行几种方案的比较,不尊重科学家得出的结论,一拍脑袋就是多少、多少,上这个、上那个,谁都可以随便批东西、批项目,这个人也能决定问题,那个人也能决定问题。这完全是封建的办法。即使你这个人有十分的天才,也不是全能的。
对企业的管理,还沿袭着家长式的、行会式的管理办法,没有科学的组织、科学的方法和科学的计算,不看经济效益,不抓经济核算,下死命令,限期完成,用大嗡大轰的群众运动、简单的口号,代替科学的均衡生产,代替科学的管理……自以为这是有魄力,有办法,管理就是个“严”字喽,结果是一塌糊涂。
说假话,说大话,说空话成风。什么十个大庆,大庆下面还有个大庆,大庆周围还有个大庆。没过多久,又说松辽平原没有大油田了,只有分散的小油田。而后,在国务院会议上说,十个大庆是中央决定的,把责任又推到中央去了。这是什么作风。
矛盾是错综复杂的。困难哪。困难在于,这场斗争,不像战争时期那样敌我分明。有些说法表面看来好像还是对的,实际后果却是严重的。它造成千百万人的贫困和因之而来的大量的社会问题。比如,对生活的失望、悲观、因为你提我不提的几块钱工资冷酷相待……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资本家、没有了地主生活还是那么贫困,这像是没有尽头的贫困根源到底在哪里? 生活的目标是什么……人的灵魂将在这旷日持久、为每日的食物而竭尽全力的挣扎中遭到腐蚀。它引起激愤、忧虑、人的尊严的丧失以及对自身生存价值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