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吟霜笑着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哪!这样吧,我姑且试试看,明天您再审讯她们一次,我在帘子后面偷看一下。”
于是,第二天,云鹏再传来一干人,重审一次。吟霜在帘后偷窥。云鹏下堂后,吟霜笑吟吟的说:
“爷,您叫人把那孩子兴儿传来,让我和他谈谈,包管那罪犯就手到擒来了!”“是吗?”云鹏怀疑的问:“你认为兴儿会知道一些端倪吗?”“您不知道,爷。”吟霜仍然笑容可掬,似手已胸有成竹。“孩子是世界上最敏感的动物,谁要害他,兴儿一定心里有数。”
云鹏扬了扬眉,此话颇为有理。他即刻令人传兴儿来,片刻之后,兴儿到了,葛升一直把他带入府邸,送到云鹏和吟霜的面前来。那孩子长得倒是一股聪明相,一对骨溜溜的大眼睛,机伶伶的转着,不住好奇的东张西望。
“哎,你就是兴儿吗?”吟霜温柔的问,笑嘻嘻的。
“是的。”“你爹疼你吗?娘也疼你吗?”
“是的。”“姨娘呢?”孩子的大眼睛一转,撇了撇嘴。
“她是坏女人!她要杀我!”
吟霜的脸色陡的一沉,笑容尽敛,“啪”的一声,她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的叫:
“来人哪,把这奸刁的坏孩子捆起来,给我烧一盆烧红的烙铁,我要把这张说谎的嘴给烧烂,看它还胡说八道,造谣生事不?”孩子吃了一惊,顿时吓得脸色发白,簌簌发抖,一面挣扎,一面极口的嚷着:“我不了,我再也不敢了!”
“说!伤痕是你自己弄出来的吗?针也是你自己放到饼里去的吗?快说!”“是……是……是我。”
“谁教你的?为什么?”
“是金嫂,她说姨娘生了弟弟,爹就不疼我了!”孩子哭着说。“金嫂是谁?”“是我家的老佣人。”案子就这样破了,一切都是老佣人教唆着小主人做出来的,那老佣人因为和高氏的丫头吵了架,衔恨在心,所以想出这样一条毒计,孔氏也完全不知情。而孔高二氏,私下交情还相当深笃呢!事后,云鹏对吟霜说:
“我实在服你了,你怎么会怀疑到孩子身上去的呢?”
“案子很明白呀,爷,”吟霜一味的笑着。“高氏真要除掉兴儿,不会那样笨,她显然是被陷害的,谁要陷害她呢?除了孔氏之外,就是兴儿了!”
“可是……可是……”云鹏仍然困惑着。“这只是你大胆的猜测而已,我还是不懂,你怎么会一下子就猜中是孩子干的。”吟霜笑了。“爷,你就当它是某种奇异的‘感应’吧!”吟霜说,巧笑嫣然。云鹏望着她,不能不觉得一阵心旌摇荡。
这是吟霜参与云鹏审案的开始,以后,云鹏就经常倚赖吟霜的“猜测”和“感应”了。她的猜测总是那样迅速而又准确,永远使云鹏感到一份崭新的惊奇。有时,他也会想,或者,她真是那只白狐所幻化的了。
就这样,一两年的时光就过去了,吟霜孝服既满,却仍然酷爱白衣,依然是一色的白,只偶尔在大襟上绣点儿小花,却更加显得雅致和俏皮了。这不变的白,更引起了多少的猜测和议论,接着,又一件事发生了。
这年冬天特别冷,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雪,融雪的时候,气温尤其低,虽然屋里都生了火,却仍然抵御不住那股寒气。因此,灯节才过没多久,云鹏的小女儿冬儿就病倒了。
起先,大家都认为小孩子家,过年难免贪吃了点,天气冷,又受了寒,不过是停食外感之症,吃点药疏散疏散就好了。谁知几天之后,却发起高烧来,周身火烫,饮食不进。请了医生来,也不管用,诸药罔效,而高烧持续不退。全家都慌了,弄玉整天整夜的守在冬儿床边掉眼泪,眼看着冬儿就消瘦了下去,三天之后,她已不会说话,只是昏迷不醒的昏睡着。全家都认为冬儿没有指望了。
这些日子,吟霜也不眠不休的侍候着,她一向疼爱冬儿,这时更急得失魂少魄。这晚,冬儿的情况更不对了,黄昏的时候,她已经抽了好几次筋,浑身都蜷缩得像个虾米一样。云鹏坐在床边,想到孩子还小,根本没享受过生命,就要撒手去了,不禁落下泪来。弄玉更哭得死去活来,搂着冬儿,心肝宝贝的叫个不停。整间屋里,一片凄凉景象,吟霜也忍不住泪下如雨了。就在大家都哭成一团的时候,忽然间,丫头香绮扑过去,一下子就跪在吟霜面前,倒地下拜,哭着喊:
“白姑娘,您救救咱们小姐吧!我知道,您是可以救她的!您救了咱们小姐,我供上您的长生牌位儿,每天给您焚香磕头!”一句话提醒了弄玉,她虽然从不深信吟霜是白狐的说法,可是,在一份母性的绝望之下,她如果能抓住任何一线希望,都不会放弃的。这时,她也转向了吟霜,求助的抓住了吟霜的衣襟,神经质的跟着香绮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