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这些东西心在什么地方!”这是当她正要离开一个小水车时失望而说的。
可是那个水车却说起话来了。
水车道:“有心的不一定会说话,无眼的又何尝不可以……”阿丽思说:“我请你说完这一句话。”
水车又说:“有心的不一定……”
“我请你说一点别的!”
她昂了头等待水车的回答。水车的答话仍然如前。原来一个水车只会把一种话反复说。
阿丽思无法,各处望,见一只螃蟹正爬到水车基石上散步作深呼吸,心想试问问这个有心有眼的东西也许可以得到一点指示。
她不忘记打赌的办法,便说道,“有谁敢同我赌输赢,说一个水车能如人一样说话么?”
先是不听见,阿丽思于是又喊。
“那个愿意同我打赌,说……吗?”
“我可以。”第二次可听见了,那螃蟹就忙接应。
阿丽思心中一跳,知道螃蟹可以作师傅了,但还是故意装作不曾听到螃蟹的答应那么神气,大声说出愿意打赌的话,找接应的人物。
螃蟹又大声的说:“我可以。”
经第三次的假装,阿丽思才作为从无意中见到这渺小生物,又用着那不信的态度对螃蟹望,惊讶这是当真还是好玩的答应。
这时的螃蟹,才停了它的深呼吸,用清清朗朗的声音,解释答应赌输赢的便是它。且指摘阿丽思小姐失言的地方,因为既答应了“赌输赢”就不是“玩”。
“你能够作到这个么?我不相信。”
“我要你小姐相信,我们不拘赌什么全成。”
“你是不是听真了我的话,我所疑惑的是……”“你小姐是说水车不能与人一样说话——变相说,便是只有人才能够申述痛苦发泄感慨以及批评其他一切;这个不对。
我可以将你小姐这一个疑问推翻;我有证据。”
“拿证据来!”
阿丽思说“拿证据来”,那么大声的不客气的说法,致令那螃蟹吓得差一点儿滑滚到水里去。它当时不作声,只顾把地位站稳,免得第二次被阿丽思欺侮。站定了,它才也故意装作不在乎的神气说证据有,要拿也不难——只是得赌一点东道。
“你爱用什么赌就用什么,随你便。总之我在先同你说,你的证据我猜想是不充分。”
“你猜想不充分,你见了就会改正你的意见。我告你……还是先把输赢的东道定下罢。喂,请你小姐说。”
阿丽思心想:这小东西竟这样老练,真是可以佩服。她听到螃蟹说要把东道说定才告她的证据,心想这倒为难得很了。这事很奇怪的是,她算定这螃蟹说的不过是全然无稽的罔诞话,还想赢螃蟹一点东道,就说用二十颗大三月莓作赌好了,只要证据从螃蟹方面拿出。
“不准翻悔的!”
“难道你还要我赌咒吗?”阿丽思于是又装成生气样子。
螃蟹忙致歉,说,说是要说定一,先小人而后君子,才不失其为“螃蟹”。
“我但愿你少说一点我所不懂的话。”
“那么,我不承认我是螃蟹,难道你就懂了吗?”
“好,你快说好了。说得对,我回头就拿三月莓给你;不对你可……”“不对?不对你可以一脚踹死我!”
螃蟹于是告了阿丽思在什么地方有水车会说人的话。为了证明这消息的信实,还把水车旁边的一切情形全告给了阿丽思小姐。说了这话的螃蟹,就只等候那二十颗三月莓了。因为那地方在它外婆家附近,决不会记错。
“是的确的事么?”阿丽思总不很信小东西的话,又问它一句。
“怎么不的确?你小姐去看,就可以了然一切!”
“是坎上一株空心杨柳,柳叶拂到枧槽水里,那两个水车吗?”
“是呀,一千个是呀!说不对,你回头来罚我,让你踹我的背,我在此恭候,赌咒在你小姐回来以前不走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