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说道:“相公果真能退强盗?”
张生胸有成竹地说道:“长老不必多虑,不用骑战马,不必拿刀枪,也不要对阵打仗,看一看管叫那半万贼兵化为一滩肉酱和鲜血。小生自有锦囊妙计,事不宜迟,速去通报就是了。”
长老道:“老衲知道了,请相公稍候。”说罢,兴冲冲地回到大雄宝殿。老夫人正在大殿上急得脑子发胀,恐怕佛殿许婚这一招不灵,只好大家同归于尽。现在看见老和尚走进来,脸上春风得意,一副考上了进士的样子,觉得似乎心宽了一些,问道:“啊,长老,事情怎样了?”
长老道:“老夫人,不用担心了,已经有人挺身而出,能退贼兵,真是吉人天相啊!”
老夫人大喜,双手合十,对空膜拜,说道:“佛天保佑!菩萨保佑!长老,不知这位恩公高姓大名?”
长老道:“此人与老夫人有一面之识,乃老衲的亲戚,昨日附斋追荐的秀才,姓张名珙,双字君瑞的张相公。”
老夫人听了,说道:“原来就是此人!想不到一介书生,有此谋略,我无优矣!”
长老道:“张相公在外面,等候拜见老夫人。”
老夫人连忙道:“长老,赶快出去,说老身有请!”
长老道:“遵命!”说罢,就到大殿外,见了张生,说道:“相公,老夫人有请!”
张生说声“来了!”便潇洒自如地踏进了大殿,整理了一下衣冠,趋步上前,说道:“老夫人在上,晚生有礼了!”
老夫人这次不同于在功德堂,还有点摆相国夫人的架子,这次是有求于人,所以当张生进来的时候,已经站起来迎接。见张生风度翩翩、神采飞扬地走进来,向自己行礼,连忙用手虚扶一扶,说道:“不敢,不敢,老身还礼了。先生请坐。”
张生道:“请老夫人先坐。”
老夫人坐下了,见张生坐在那里,神色自若,好像没事人一般,真有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概,看样子我们一家子的性命要寄托在他身上了。心里一阵宽慰,但仍然流着泪说道:“先生,家门不幸,祸从天降,孙飞虎贼人兵围寺院,要抢小女莺莺,可怜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古人云,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万望先生施展子房、卧龙之才智,伸手救援,则老身一家,感恩戴德,没齿不忘!”
张生听了老夫人的一席话,心想,这些全是空洞的客套,为何不提许婚之事?从古以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老和尚的传话终究有点靠不住,必须由老夫人亲口说出,方为稳妥。但是自己却不好意思去问,只好坐在那里不吭声,装作洗耳恭听的样子。
老夫人见张生不搭腔,明白大概他没有听到我的传话,于是说道:“先生,刚才老身曾托长老传话。”
张生连忙接口道:“不知如何传的?”
老夫人道:“但有退得贼兵的,将小女莺莺许与为妻,再倒赔妆奁,以报大恩。”
张生道:“夫人果真是这样传话的么?”
老夫人道:“是老身亲口许下的,先生若能退贼,老身决不食言,待得太平,便立即完婚,更有法本长老为媒作证。”
长老一听,连忙摇着双手说道:“夫人,想老衲乃出家之人,作媒恐怕不妥吧?”
老夫人想,现在到了什么时候,有关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还谈什么妥不妥!就说道:“长老此言差矣!想《诗经》上有言:‘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老身在佛殿许婚,长老作伐为媒,乃是顺理成章之事,不必推辞了!”
长老道:“如此说来,老衲遵命就是。”
老夫人道:“先生,今日危在旦夕,所以佛殿许婚。先生若能退却强盗,老身一言既出,驷马难道!”
张生听了,心中大喜,当即起身,抢上一步,倒身下拜道:“承蒙老夫人抬爱,晚生张珙敢不从命,请受晚生一拜!”
老夫人忙道:“先生请起,请起!”
这时,红娘一直在旁边,一切场面都看得一清二楚,心里说不出的高兴,难得这秀才一片好心,与我们崔家非亲非故,却能够挺身而出,来管这份闲事。但愿他能有诸葛亮之才,横扫了这五千贼兵。那时,不但贼兵可退,而且小姐也可了却一桩心愿,我红娘也可以得到一个好姑爷。刚才我在小姐面前错怪了他,真不好意思,现在得赶快向小姐报喜去。走了几步,又站下了,心想且慢,这傻角有没有退贼的本领,不要说嘴郎中无好药,看看再说。于是又返回原地。
长老道:“相公请起,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