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聪道,“俺怎么没有看出来。”
张生道:“你能看得出来,就不当和尚了。”
法聪可不高兴了,说道:“别吹,不信俺就看不出来。”说着,就在芳径上仔细勘察,又趴在地下,像捉蛐蛐似的,找了老半天,就是没见小姐踩下的弓鞋脚印,只好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道:“唉,看起来,俺只能一辈子当和尚了。”
张生继续说道:“再说,刚才她走到栊门儿前面,刚挪了一步远,刚刚的打了个照面,而临去的秋波那一转。就让我变风着魔。”
法聪道:“先生,别胡思乱想,小姐早走远了。”
张生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像神仙一般回归洞府去了,只留下了杨柳轻烟,鸟雀喧鸣。梨花深院,门掩重重,白粉墙儿,高似青山。老天爷!你怎么不近人情啊!怎么不给我一个方便呢?倒叫我既不能游览,也不能留连。小姐啊!就被你勾引得意马心猿,心神不定。”
法聪道:“算了算了,别惹事了,人家是相府千金。”
张生依旧如醉如痴地说道:“环佩声听不到了,兰麝的香味儿还弥漫在这里的空间。我的心情,好似在东风里摇曳的垂杨枝条,难以安定,是春天晴空里的游丝,牵惹了片片桃花。小姐啊!你回去以后,桃花面紧贴在珍珠帘,是在盼望吗?人家说你们是河中开府相国家,我说是南海水月观音院。”张生说到这里,话音渐渐低下来了,只顾自言自语道:“也罢!‘十年不识君王面,始信蝉娟解误人’。小生不到京师去应举就是了,她的临去秋波那一转,小生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哪在乎区区状元!可惜玉人不能相见,这座梵王宫,我真怀疑它是个武陵源。”
后人遂有一首[蝶恋花],专写张生初见莺莺的情景,词曰:丽质仙娥生月殿,谪向人间,未免凡情乱。宋玉墙东流美盼,乱花深处曾相见。密意浓欢方有便,不奈浮名,旋遣轻分散。最是多才情太浅,等闲不念离人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