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丽亚还在考虑,要不要把他对她说的话告诉什么人。但是显然,这件事不止他知道,而且已经传遍了整个队伍。
她走到大车跟前的时候,好多汽车和大车已经到了草原上,向着东南方行进。逃难的人们也连续不断向着同一方向走去。
“只好去李哈雅了。”响起了瓦尔柯的沙哑的声音。
维克多的父亲向他问了一句什么。
“何必要分开,命运既然已经把我们联在一起,我们就一块走吧。”瓦尔柯说。
黎明时分,他们已经到了没有道路的草原上。
在空旷的草原上,晨曦是无比的美丽。晴朗的天空高悬在这儿几乎是完整无恙的无垠的麦田上。谷底翠绿的再生草被露水镀成了银色;太阳直对着人升起,一滴滴露珠里反映出顺着峡谷移动的柔和的、彩虹般的日光。但是在晨曦中,孩子们的疲惫不堪的、没有睡醒的、瘦削的脸和大人的阴沉疲倦、惊惶不安的脸却显得格外悲伤。
邬丽亚看见了保育院的主任。她那双直接套在袜子上的长统胶鞋上满是尘土。她脸色发黑。她一路上都是步行,昨天夜里才坐上一辆大车。顿涅茨的太阳好像把她晒干并且晒焦了。显然这一夜她也没有睡,一直默不作声,机械地做着一切,她的锐利的若有所思的眼睛里露出不是这个阳世所有的、而是阴间的表情。
一清早,空中就有发动机不住地嗡嗡响着。看不见飞机,但是左前方一直发出震撼空气的隆隆的轰炸声,有时在空中老远的地方还有机枪的嗒嗒声。
在顿涅茨河和卡缅斯克上空那边,展开了在这里只能听见、但是看不见的空战。只有一次他们看见前面有一架德国俯冲轰炸机投弹完毕低低飞去。
奥列格突然跳下轻便马车,等待农村大车走过来。
“只要想一想,不,只要想一想,”他抓着车沿在大车旁边走着,潮润的大眼睛望着同伴们,说,“如果德国人已经过了顿涅茨河,方才和我们一块的那个部队要在卡缅斯克阻挡他们的话,那么那个部队是走不掉了,那些自动枪手,那个给大家逗笑的妙极了的小伙子,还有那个将军,他们统统都走不掉了!这他们当然是知道的,他们在动身的时候就知道!”
奥列格激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