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会工夫他们俩都不作声。
“把这些报纸往哪儿藏呢?”彼拉盖雅伊里尼奇娜好像是在自己问自己。“可以埋起来。夜里可以在菜园里刨一个坑,干脆就连箱子一起埋下去。”她说,并不望着刘季柯夫。
“如果要用呢?可能再用的,”刘季柯夫说。
果然不出他所料,彼拉盖雅伊里尼奇娜并没有问他,德国人来了他要苏维埃报纸做什么用,连她脸上的那种事不关己的表情都没有改变掉。她又沉默了一会,然后问道:
“费里普彼得罗维奇,您在我们这里住了这么久,对一切都非常熟悉,可是我要问您:要是您到我们房子里来,特意来找点什么东西,您会不会发觉我们厨房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刘季柯夫非常仔细认真地环视了一下厨房:这是外省小房子里的整洁的小厨房。作为一个手艺人,刘季柯夫只注意到:漆过的地板不是用长板条,而是用结实的短而宽的木板钉成的,木板排列在两根横档中间,两头钉牢。造这所房子的人是一个好当家人。为了牢固耐久做了这样结实的地板,使它不至于被俄罗斯式的炉子压得塌下去,同时在这种容易弄脏、需要经常擦洗的地方,也使它能经久不烂。
“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彼拉盖雅伊里尼奇娜。”刘季柯夫说。
“这儿厨房下面有一个老地窖……”彼拉盖雅伊里尼奇娜从凳子上抬起身来,弯下腰,摸了摸一块地板上的一个很难察觉的黑点。“这里是环。下面还有一个小梯子……”
“可以看看吗?”刘季柯夫问。
彼拉盖雅伊里尼奇娜挂上门钩,从炉子底下取出一把斧头。但是刘季柯夫怕在地板上留下痕迹,不愿意用斧头。他们拿了工具——刘季柯夫拿着厨刀,她拿着普通的餐刀——细心地把方盖缝隙里的变硬的垃圾剔除干净。最后他们好容易才把钉在一起的三块沉重的短木板掀了起来。
有一个四级的小梯子通到地窖。刘季柯夫走了下去,划了一根火柴:地窖里很干燥。现在甚至难以预料,这个奇妙的小地窖将来对他会有多大的用处!
刘季柯夫沿着梯级走上来,小心地盖上了盖子。
“您可别生我的气,我还有个问题要问您。”他说。“当然我以后会安排妥当,使德国人不会来碰我。可是在德国人刚来的头几天,我怕他们一发火会杀了我。所以为了防备万一,我想躲到这里。”他用指头指指地板。
“要是有兵士到我这里来过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