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克威克社终于解散,一切都圆满结束
文克尔先生从伯明罕来临是件愉快的事情,在接下来的整整一星期里,匹克威克先生和山姆维勒都是成天不在家,到吃饭的时候才回来,脸上带着一种神秘而重要的神态,那是他们本来完全没有的。显然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在进行着;不过,究竟怎么回事,却有不少的猜测。有些人(特普曼先生在内)以为匹克威克先生准备结婚;但是这种想法,女士们极其坚决地加以驳斥。另外有些人却相信他有了远行的计划,现在正忙着作准备;但这又被山姆否认,他被玛丽盘问的时候曾经明确的说过不会有新的旅行。到最后,大家的脑子绞了足有六天之久,东猜西想仍毫无所得的时候,一致决定要叫匹克威克先生解释他的行动,把他为何跟崇敬他的朋友们这样疏远的道理说个明白。
因此,华德尔先生请全体在亚德飞吃饭;酒过二巡,才言归正题。
“我们都急于要知道,”那位老绅士说,“我们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情,令你疏远了我们,热爱一个人去散步。”
“是吗?”匹克威克先生说。“巧得很,我正准备今天自动来仔细解释一下;若你们再给我一杯葡萄酒,我就满足你们的好奇心。”
酒器一手接一手地传递了过去,快得不寻常;匹克威克先生带着微笑,环顾一下他的朋友们,说:“我们中间发生了许多变化,我是指已举行的婚礼和将举行的婚礼,连带着引起的变化,使我必须马上想一想我将来的计划。我决定在伦敦近郊找个舒适的地方退隐;我看到一所恰恰合于我理想的房子,把它弄了下来,陈设好了。一切都已布置好了,我想马上就搬进去,我相信我可以在那里过几年平静的退隐日子:借我的朋友们的鼓舞,乐其天年,在他们的友爱的纪念中死去。”
匹克威克先生说到这里停顿下来,桌子周围发出一阵喃喃的议论声。
“我弄的房子,”匹克威克先生说,“是在德里治;有一个大园子,地点是伦敦附近最可爱的地区。为了舒适和便利,曾加意布置过;或许还有点儿豪华;不过这你们自己判断好了。山姆在那里陪我。由于潘卡的推荐,我请了一位女管家——年龄很大的一位女管家——她认为需要的佣仆我都要用。我提议在那边举行一个仪式——我对那很有兴趣——来纪念我这小小的退隐生活。我希望,若我的朋友华德尔不反对的话,在我住进去的那天,让他的女儿在我的新房子里举行婚礼。青年人的幸福,”匹克威克先生有点激动地说,“向来是我的生活里的主要快乐。在我自己的房子里面看到我的最亲爱的朋友们的幸福,那令我的心温暖的。”
匹克威克先生又停顿一下:爱米丽和爱拉白拉出声地呜咽。
“我已经亲自去、并且写信去和社里说过,”匹克威克先生仍接着说,“告诉了他们我的意思。它在我们长久离开的期间已经发生了特别严重的内部纠纷;由于取消我的名字,再加上这个那个其他的条件,使它已经解体了。匹克威克社已不存在了。”
“我决不懊悔,”匹克威克先生小声说,“我决不懊悔用了两年的大部分光阴,交接了千差万别的人物,纵使我追求新鲜事物或许在许多人看来是无谓的。我以前的生活几乎全部用在事业上,和财富的追求上,其中有无数的景象是我先前根本不了解的,现在我逐渐领悟了——我希望那足以增长我的见识和增进我的理解。若我做过的好事情太少,我相信我做过的坏事情是更少的;我所遭遇的一切,对于我无非是晚年的极为有趣的和愉快的回忆的来源。愿上帝保佑你们大家吧。”
说了这些,匹克威克先生用颤抖的手倒了满满一大杯酒喝了;在他的朋友们全体起立、由衷地对他干杯祝贺时,他的眼睛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