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高斯维尔街的时候差不多九点钟了。前面的小客堂里点着一对桔红色的蜡烛,窗帘上反映着一对小帽子的影子。巴德尔太太一定有客人了。
维勒先生敲了敲门,隔了很久的时间——这段时间外面的人可用来吹了一个曲子,在里面的人用来点着了一支不容易化的扁蜡烛——于是有一双小靴子在地毯上啪啪地响着走过来,出现了巴德尔少爷。
“喂,你这小皮猴子,”山姆说,“你妈妈好吗?”
“她很好呵,”巴德尔少爷答,“我也好呵。”
“唔,真是运气,”山姆说,“去对你妈妈说我要和她说话,我的小神童。”
巴德尔少爷接到这种请求,就把那难融的扁蜡烛放在楼梯脚下,溜进前客堂通报去了。
映在窗帘上的两只小帽子是巴德尔太太的两位最另眼看待的朋友的头上的东西,这两位也只是刚来一会,为的只是喝杯清静的茶,吃点热热的晚饭——一份猪蹄和一些烤乳酪。干酪正在炉子前面的一只小小的浅锅里烤得黄焦焦的,使人喜爱极了;猪蹄呢,正在炉架上放着的一口洋铁小锅子里煮得香喷喷的;巴德尔太太和她的两位朋友也正舒舒服服地在静静地闲谈,谈着她们的一切特别亲密的朋友和熟人;有关的事情这时巴德尔少爷应了门回来传达了塞缪尔维勒先生告诉他的话。
“匹克威克先生的仆人!”巴德尔太太惊讶说,脸发了白。
“嗳呀呀!”克勒平斯太太说。
“呀,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哪,要不是我凑巧在这里的话!”山得斯太太说。
克勒平斯太太是一位矮小的、敏捷的、好多事的多嘴女人;山得斯太太是位高大、肥胖、脸色阴沉的像苦瓜一样的人物;巴德尔太太的伙伴正是这两位。
巴德尔太太感觉到兴奋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在现有的情况之下,除了通过道孙和福格之外,到底该不该和匹克威克先生的仆人接什么头,这是她们三位都不太清楚的事情,所以她们都不免有些惊慌失措了。在这种不知所措的情况之下,显然的,可做的第一件事是狠狠地揍那在门口发现维勒先生的孩子一顿。所以他的母亲就狠狠揍了他,而他就很好听地哇啦哇啦哭起来。
“别吵——听见没有——你这调皮的东西!”巴德尔太太说。
“是嘛;你母亲已经够可怜了,不要再麻烦她了,”山得斯太太说。
“事实上,没有你,她已经烦得不得了了,汤姆,”克勒平斯太太带着同情的听天由命的态度说。
“啊!运气真糟糕,可怜的羔羊!”山得斯太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