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橇上放的是诊断设备和安全配件。她的全部设备——包括一个电池组、安全照明灯和一个安装在雪橇前头的大功率探照灯——都被缚牢了绑在一块塑料油布下。尽管负载很重,又长又直的雪橇滑板还是轻而易举地就滑了起来。
托兰意识到他们离旅居球越来越远,扭头向后看了一眼。五十码开外,圆顶屋那模糊不清的弧线差不多快消失在那片狂风大作的黑暗中。
“你就不担心找不着回去的路吗?”托兰高声问道,“旅居球几乎看不——”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诺拉手里点燃的照明灯发出的响亮的咝咝声打断了。这束突然闪现的炽热的白光把他们周围十码之内的冰川都给照亮了。诺拉用鞋跟在雪地表面上掘出一个小坑,在小坑迎风的一边堆积出一道防护垄。紧接着,她猛地将照明灯塞进了那个凹坑。
诺拉吼道,“这些照明灯能亮一个小时——足够我们找到回去的路了。”
借着亮光,诺拉又出发了,带领他们沿冰川而行——又一次步入黑暗。
加布丽埃勒阿什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玛乔丽坦奇的办公室,出门时险些和一位秘书撞个满怀。她神情羞惭,看到的全是那些照片——那些画面——四肢交错的姿势,心醉神迷的表情。加布丽埃勒虽然全然不知那些照片是怎么被拍到的,但是确切地知道照片都是真实的。
玛乔丽坦奇在地图室外面赶上了加布丽埃勒,手里拿着那个装有照片的红色信封。她边走边要挟加布丽埃勒交出一份承认与塞克斯顿私通的签字声明,“塞克斯顿参议员不管怎么样都要坐牢,加布丽埃勒,我这是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摆脱尴尬处境,而不会在晨报上看到你自己光着屁股的样子!总统为人正派,并不想让人看到这些照片。你只要交给我一份书面陈述,并且按你自己的意愿承认这件绯闻,那样我们大家就都能保留一些尊严。”
加布丽埃勒感到出离愤怒,看见大门,就朝那里走了过去。
“今晚八点之前放到我办公桌上,加布丽埃勒,放聪明点儿。”坦奇在加布丽埃勒就要走出大门时,把那袋照片扔给了她,“留着吧,亲爱的。我们还有很多呢。”
雷切尔塞克斯顿沿冰川在渐浓的夜色中走着,心里越来越觉得恐惧。那些令人不安的形象在她脑海中翻腾着——陨石、发出磷光的浮游生物,还有如果诺拉曼格的冰体心数据出错会带来的后果。
十分钟后,雷切尔和其他人点燃了四盏照明灯,距离旅居球大约两百五十码。诺拉不做任何提醒,陡然刹住了脚步。“就是这里了。”她说道,听起来像个用占卜杖神秘地感觉到凿井的最佳地点的算卦先生。
雷切尔扭过头,向上瞅了一眼身后的斜坡。照明灯排成一条笔直的线,像是精心划出来的跑道。诺拉的高超技能令雷切尔深感钦佩。刹那间,最远处的那团灯光引起了她的注意。灯光消失了,似乎有样东西经过,遮住了那片亮光。可是过了一会儿,灯光又出现了。雷切尔顿时感到一阵不安。
诺拉固定好雪橇,卸下探地雷达,放在冰川上,然后打开了雷达的电源。“我要利用一种回声定位法获取冰窟周围的冰盖的截面图。”她喊道,“这台机器的内在程序系统会生成一张冰川截面图,然后打印出来。只要有一点海冰都会以阴影的形式显现出来。”
为了校正发射机,诺拉沿斜坡重新回到了灯光恰好照不到的地方,与照明灯成一条直线地站着。
托兰调整好探地雷达设备之后,挥了挥手,喊道:“准备就绪!”
诺拉最后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斜坡,对这条被照亮的回去的路充满了感激。可就在她留神一看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有那么一瞬间,最近的那盏照明灯一下子不见了踪影。诺拉还没来得及为灯熄灭了而发愁,那盏灯又重新出现了。即使诺拉不相信,可还是认为有样东西从那盏照明灯和她所在的位置之间穿行而过。无疑,这会儿谁也不会待在户外,她断定,一阵狂风使灯焰瞬间失去了光亮而已。
诺拉走到雪橇上的控制设备旁,按了个按钮。探地雷达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嗡嗡声,紧接着就没有了声响。“很好,”她说道,“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