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窗的封圈损坏了。如果托兰能加大驾驶舱内的压力,他也许就能把整个观察窗从潜艇上掀开,把雷切尔救出来。要知道,潜艇是只在一个方向上很牢固。潜艇能挡得住外面来的巨大的压力,但是来自里面的压力却几乎一点儿都受不了。而且,特里同使用了规格统一的调节阀。托兰只需要松开高压充气筒的充气管,把它塞进潜艇左舷的一个紧急换气管调节阀里!给潜艇舱里增压会让雷切尔的身体十分痛苦,但这样也许救得了她。
托兰吸了一口气,然后潜入了水中。
这会儿潜艇在水下足足八英尺深了,而且水流湍急,光线暗淡,这让托兰很难找准方向。他浮在下沉的特里同的后部,拧开龙头,打开了调节阀。软管立即变硬了,托兰还能听到空气正以巨大的冲力灌进驾驶舱。
在特里同里,雷切尔突然觉得头部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张开嘴巴想喊,但是空气进入她的肺部,巨大的压力让她感到十分痛苦,她觉得自己的胸部就要炸开来了。她觉得自己的眼睛仿佛正被狠狠地往脑壳里挤压。一声震耳欲聋的隆隆声响彻她的耳膜,她就要晕过去了。她本能地闭紧了双眼,双手捂住耳朵。她觉得越来越痛了。
雷切尔听到她正前方砰的一声响。她使劲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他朝她打手势叫她做什么。
可做什么呢?
“雷切尔……推……推……玻璃!”
他说出口的话就像冒水泡一样,含糊不清。
在黑暗中,潜艇开始倾斜,雷切尔摇晃着失去了平衡。她在座位上绊了一下,往前扑去,重重地撞到了半球状观察舱的内壁上。肩膀一阵剧痛。就在她猛地撞到玻璃上时,她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潜艇里的压力突然减小了。雷切尔耳朵里绷紧的鼓膜能感觉到放松了,而且她还真听到了空气漏出潜艇时发出的汩汩声。
她一下子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他是要把这个圆顶窗炸开!
雷切尔使用浑身的力气向玻璃窗上撞去,玻璃窗还是没有反应。受损的潜艇出人预料地开始倾斜了——向后倒去。
雷切尔仰视着头上的圆顶,鼓起最后的勇气,吃力地爬上驾驶座,那个座位现在几乎是水平仰置的了,就像牙科病人的椅子一样。雷切尔平躺着,屈起膝盖,尽可能地把双腿往后拉,双脚对准上面,她绝望地大叫一声,双脚朝这个丙烯酸圆顶的中央用力踢去。顿时,剧烈的疼痛传遍小腿,让她头晕目眩。她的耳朵里突然一阵轰鸣,她感到了一阵汹涌急流般的压力。圆顶左边的封圈脱落了,这个巨大的透镜挪开了一点,来回摆动着敞开了,就像一扇谷仓门似的。
雷切尔从潜艇里出来了,可她不知该往哪里游了。
在她身下数千英尺的地方,下沉的“基奥瓦”直升机在不断增大的压力下挤变了形。在这股压缩力的作用下,那十五枚还在飞机上的高爆炸性反坦克AGM-114型“狱火”导弹的铜制衬垫锥体和弹性起爆头正一点点地朝里移动,十分危险。
在海底一百英尺以上的地方,强大的柱状大卷流吸住了直升机残骸,直把它往下拽,猛地掷到了岩浆丘炽热的外壳上。像一盒火柴逐次点燃了一样,“狱火”导弹一下子爆炸了,在岩浆丘的顶部炸开了一个口。
迈克尔托兰浮出水面呼吸空气,接着又绝望地潜了下去,他在水下十五英尺的地方在一片黑暗中扫视着,突然“狱火”导弹爆炸了。白光滚滚地升上来,照亮了令人震惊的一幕——他会永远记住这定格的一幕。几千英尺以下的地方,炸碎的岩浆丘外壳迸开来,海底火山猛地喷发,一千二百摄氏度的岩浆喷涌而出。
雷切尔浑身虚弱无力,她开始朝她看到光亮的方向游去。这个时候,她看到更多光了……远处古怪的红光。是日光吗?她游得更卖力了。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迈克尔托兰拉着她朝另一个方向游去。
即使托兰和雷切尔浮出了水面,他也知道这下完了。岩浆丘喷发了。一旦这个旋涡的顶部抵达海面,这个巨大的海下龙卷风就会开始把所有的一切都拉下去。奇怪的是,海面上并不是片刻之前他离开时那个安静的黎明。噪声震耳欲聋。大风抽打着他的身体,仿佛他在水下的时候又有一场风暴袭来了。
由于缺氧,托兰觉得阵阵眩晕。他试着在水里托起雷切尔,但她正被一股力量拉着挣脱他的手臂。急流!托兰努力撑住,但是这股看不见的力量拽得更厉害了,就要把她从他手中完全扯开。突然,他的手滑脱了,雷切尔的身体从他的臂弯里滑了出去——但却是朝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