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感到更困惑了。塞克斯顿觉得他甚至听到了一些笑声——这可不是他想听到的反应。他担心起来,恐怕自己高估了媒体将明显的事实联系起来的能力。
“呃,参议员,”有人说,奇怪的是,他听上去像是被逗乐了一般,“您郑重声明,您保证这些图片的真实性?”
塞克斯顿都要泄气了,“我的朋友们,我最后说一次,你们手里的证据百分之百的确切无误。如果有人能证明不是这样,就砍了我的头!”
塞克斯顿等着人们的笑声,但笑声再也没有了。
一阵沉寂。茫然的凝视。
刚才说话的那名记者朝塞克斯顿走来,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草草地翻阅完他手中的复印件。“你说得对,参议员。这的确是丑闻。”记者迟疑了一下,搔了搔头,“所以我猜,我们感到困惑的是,为什么你决定以这种方式把这些证据给我们,尤其是在您早些时候强烈否认此事之后。”
塞克斯顿不明白这人在说什么。这个记者把复印件递给了他。塞克斯顿看了看复印件——霎时,他的脑子变成了一片空白。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注视着这些陌生的照片。黑白照。两个人。赤裸着身子。胳膊与双腿交织在一起。一时间,塞克斯顿不知道眼前是什么。紧接着,他想起来了,仿佛被一枚炮弹击中了。
惊恐之中,塞克斯顿猛地抬起头对着人群。这个时候他们都在笑。半数的人已经给他们的新闻编辑部打电话报道此事了。
塞克斯顿感到肩膀上被拍了一下。
恍惚中,他转过身去。
雷切尔就站在那儿。“我们竭力阻止你,”她说,“我们给了你一切可能的机会。”一个女人站在她身边。
塞克斯顿的目光一下转移到雷切尔身边的那个女人身上,他不禁浑身发抖。她就是那个碰掉他的信封的女人。塞克斯顿看着她的脸,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加布丽埃勒的黑眼睛仿佛看穿了他,她解开外衣,露出整整齐齐塞在腋下的一叠白色信封。
总统办公室里很黑,只有赫尼总统办公桌上的黄铜台灯发出一片柔和的光。加布丽埃勒阿什站在总统面前,下巴扬得高高的。总统身后,窗外西边的草坪上暮色渐浓。
赫尼对加布丽埃勒做出的抉择很受感动,希望能挽留下她帮她避过风头,但是加布丽埃勒婉言谢绝了总统的好意。
此时,总统和加布丽埃勒到达了新闻发布室的后门,加布丽埃勒能听到等候在外面的人群嘈杂声。在这一天内,全世界的人第二次聚集在一起,倾听一场特别的总统演说。
“你准备跟他们说什么?”加布丽埃勒问道。
赫尼叹了口气,他的表情格外平静。“这些年来,我一次又一次地领悟到了一点……”他把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微笑道,“没有什么可取代事实。”
加布丽埃勒看着他大步走向讲台,心中充满了一种突如其来的自豪感。扎克赫尼要去承认他有生以来犯下的最大的错误,然而奇怪的是,此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更有总统风范。
雷切尔醒来,屋子里一团漆黑。
时钟的荧光指针显示此时是晚上十点十四分。这个床不是她自己的。有好一会儿,她一动不动地躺着,揣测着自己到底在哪儿。慢慢地,一切都在记忆中重现了……强卷流……清晨,在华盛顿纪念碑……总统邀请她留宿在白宫。
我在白宫,雷切尔明白过来了。我在这儿睡了一整天。